第 47 章
靖瑶一夜好梦。
第二日睁眼时，只见床头那把椅子空荡荡的，不知道为什么，靖瑶的心竟然也有点空落落的感觉。
一定是错觉。
她这么安慰自己。
“醒了？“见靖瑶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福康安一边摆上早餐，一边说，“昨晚睡得还好吗？”
靖瑶一边洗漱一边口齿不清道：“嗯……睡得挺好。”
“那就好。”
靖瑶洗漱完，坐到餐桌前，喝着豆浆看着手机里的群消息：“后天下午，我市刑警支队队长莅临我校举办讲座，内容是……现要求每个院派出一定数量的学生代表参加讲座，机会先到先得……有意者扣1。”
当代大学奴才是得扣1来着。
正念着，她和福康安对视一眼，抓住了重点：
“兆警官？”
“世伯？”
靖瑶看了一眼，因为没说明有没有综测加分，后天下午又是难得没课的时候，大家都想松泛松泛，所以报名者寥寥。
靖瑶果断扣了个“1111”。
福康安笑她：“你就是冲着世伯去的吧？”
靖瑶得意挑眉：“那当然啦，那可是我们兆大队长，长得还那么帅，我那天下午就算只看他也很满足了。”
福康安上手拧她的脸：“还学会了激将法是吧？”
靖瑶闪躲不及，一边脸都快变形了还在说话：“……那天结束时间是下午五点，你记得过来啊。”
福康安这才收回手。
他知道，靖瑶不是想让他吃醋来接她，而是想让他和兆惠好好聊聊。
“那个讲座你们报名了吗？”
上早八的时候，靖瑶和同坐一排的萧明秀等人闲聊起来。
王敏怡说：“不去，还不都是那些老说辞，听烦了。”
萧明秀：“不加综测分的活动别喊我。”
谷雨听着觉得好笑，转头问靖瑶：“那你为什么报名了啊，瑶瑶？”
靖瑶无辜地眨眨眼：“因为我听说这位支队队长是个帅哥。”
原本打盹打得跟打桩机一样的何思云，在早八课上垂死病中惊坐起：“帅哥，哪有帅哥？”
萧明秀等人：“……”
萧明秀和何思云一个宿舍：“……抱歉，这个家夥昨天晚上说是看漫画看到两点多，现在又上早八，精神状态不太好，理解一下。”
话是这么说，但靖瑶看她们报名的速度可一点没慢。
考虑到何思云困到现在问她上什么课，她都能把教育原理说成意大利面拌42号混凝土并且要加辣子鸡丁，萧明秀好心地替她报上了名。
“感天动地父子情啊。”靖瑶叹道。
萧明秀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王敏怡笑嘻嘻地跟靖瑶说：“瑶瑶，下次还有这种免费近距离看帅哥的好事，别忘了姐妹我们啊。”
靖瑶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谷雨若有所思：“……说起来，瑶瑶，你怎么知道那位队长是个帅哥？”
靖瑶心道不愧是学委，谷雨每次关注点总能抓得这么准。
好在跟福康安混久了，她忽悠起萧明秀她们都不带眨眼的：“我听说，啊，只是听说。我们公寓那里有个老教授跟这位队长似乎私交甚笃。上回我下课路过，看到二人在聊天，说要给他介绍对象。后来还听到老教授跟人唠家常，提到过这位队长。”
实际上靖瑶根本不知道现在兆惠有没有女朋友，也不知道他认不认识什么老教授。
开局一个人，内容全靠编。
谷雨她们不疑有他：“帅哥还缺女朋友啊？”
“就他从事的这个职业，这个年纪，有和没有都很正常吧。”
靖瑶随口忽悠完，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课堂上。这时，台上讲得唾沫横飞的老教师，已经成功地把话题从课程部分的活动中心课程论，歪到了杜威的思想乃至于他自己奇怪的思想去了。
“我靠！瑶瑶，你这人是真能处啊！有帅哥你真摇人啊！”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次讲座竟然安排在了学校最好的几个会场之一里，靖瑶她们这些来听讲座的签到之后，得以舒舒服服地靠在红色软椅上。
她靠在椅子上，但笑不语，心里却在想着：不知道福康安五点的时候来不来。
萧明秀她们还在对着台上预备演讲的兆惠大发花痴——当然，也不必苛责她们，因为会场里其他女生也是这样的。
哪怕戴着耳机，她也能听到不少议论的声音：
“我去！这么高的颜值，怎么不进娱乐圈演戏啊！”
“得了吧，娱乐圈那儿三天两头出法制咖的玩意，人家警官就是抓法制咖的，怎么可能看得上？”
“拜托，这个年纪的刑侦队长，也很厉害了吧！”
“好一张国泰民安的脸！”
面对帅哥，精神状态一秒恢覆正常的何思云如是赞叹道。
靖瑶莫名想到医院那天晚上，福康安对她说起过兆惠的事迹。
……嗯，确实是国泰民安。
能把准噶尔从人文变成地理意义的那种国泰民安。
“哎，你们有没有觉得他其实是个娃娃脸？”
靖瑶听到这句话，差点把手机摔了出去。
兆惠？
娃娃脸？
怎么可能！
她都管兆惠叫叔叔了！
要说福康安是娃娃脸她还信！
说实话，福康安那张脸还真是耍帅卖萌都在行，不管他变不变糙，只要一卖萌，绝对是人人通吃的那种。
至于兆惠……
靖瑶盯着台上神情严肃的刑警支队队长，想象了一下他和福康安一样卖萌的画面。
……好了，今天的想象就展开到这了，不要再想了。
实在是太惊悚了。
没想到，那个提出了“兆惠长着张娃娃脸”这一论点的人竟然还对脸和五官构造颇有研究，对着她身旁的朋友滔滔不绝地分析起来，靖瑶在边上听得还挺起劲，都把耳机里的音乐给暂停了。
靖瑶听她分析觉得在理，没忍住问：“那为什么有人觉得他长得比实际年龄还老一点？”
对方楞了一下：“老吗？”
她恍然大悟：“可能是因为常年操劳。他们干刑警的也很辛苦，所以脸上的肉有点少，看着会老成一点。其实如果他好好养养，可能会更年轻一点。”
“当然，也有可能因为他的那双眼睛。”
“眼睛？”
对方一脸花痴：“你不觉得他那双眼睛很有故事吗？眼神很勇敢坚毅，是那种下一秒好像要和坏人拼命的感觉。但另一方面又很纯粹真诚，感觉他说什么都对。”
靖瑶：“……”
都怪福康安，现在她看到福康安兆惠这些人，都觉得是他们差不多的心黑手狠了。
哪还能好好欣赏帅哥了！
这边刚分析告一段落，讲座就正式开始了。
实际上，和王敏怡所想的完全不同，兆惠的讲座一改过去那些有着几十年岁数的PPT的讲座风格，新颖独特。他讲得也很广：从预防拐卖到预防性侵害，从反诈骗讲到禁毒。要换做是别人，恐怕会觉得他讲得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可兆惠偏偏能结合林邑当地的曾经实际事例，将这些知识完美地串在一起，让人回味无穷。
更妙的是，他还列举出了当时一些事例的户外案发地点，一方面是提醒学生，不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另一方面也是让他们警惕林邑存在的类似地方。
像靖瑶这样原本只是想过来给他捧个场的，也被带动得听得入了迷。
尽管兆惠讲得很好，然而，直到讲座接近尾声，他还是绷着一张脸，神情严肃，仿佛下一秒他就得去救人。
前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闹了一下后，有人在前排插嘴道：“兆警官，也别总是绷着脸啊，你看看，还没科普就把学生吓坏了怎么办？”
看样子好像是和兆惠认识的，穿着警服，想来是同样在警局的人。
兆惠被打断了，有些措不及防，听到同事这么调侃，一时也微笑起来。
终于没那么高冷了。
但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帅死我了！”
“这才是我该追的星！”
“我来林邑读书，天天早八满课的，就是为了能舔兆队的颜的！”
“怎么笑起来也这么可爱啊！他好像真的是娃娃脸！”
靖瑶：娃娃脸这个梗是过不去了是吧？
靖瑶腹诽完，茫然地环视四周。
她刚问了福康安来没来，回过神来，就是台下尖叫声不断，会场有些混乱的情况。
靖瑶就在这一片混乱中和兆惠对上了目光。
想起上次那面锦旗的靖瑶：“……”
咳，一会儿还是趁着兆惠还被人缠着的时候逃走吧。
谁知，她一擡头，兆惠还盯着她。
靖瑶：？
不是吧，那个锦旗给我们兆队带来这么大的心理阴影吗？
终于，兆惠在一片喧闹中，拿着开到最大声音的话筒开口了：“各位，我想大家都很好奇，为什么我会来这里开这个讲座吧？”
兆惠的声音使喧闹迅速化为了安静。
这个问题也正好是靖瑶所好奇的。
平时兆惠就是个大忙人，有的时候连福康安打他电话都打不通，怎么还有闲暇来这里开讲座？
“……我知道，在这个高速发展而又……嗯，非常内卷的社会里，大家总想快速地求到点什么，或是帅气的如意郎君，或是天降横财。”
“然而，这世界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天降横财或许是一个致命的诱饵，你以为路遇的落难高富帅可能是个罪大恶极，将要对你伸出魔爪的人……”
也许是想到了近年大名鼎鼎的虐文女主，大家都笑了出来。
靖瑶：“……”
在外面蹲着发呆的福康安：“……”
你猜我俩为什么不笑？是因为我们生性不爱笑么？
靖瑶扶额，她还在想为什么要来开讲座，原来是搁这点他俩呢。
不过就他俩现在的感情状况而言，兆惠可以说是非常有远见了。
“……在座各位，想必都是第一次远离故土外出求学，对林邑这个城市或许根本没有了解，一旦受骗上当，情况会变得非常危险。”台上的兆惠还在讲，“我今天讲的也只是预防，希望大家能擦亮双眼进行甄别。如果你真的遇到危险，有条件的情况下，也请拨打我们的报警电话，或者发出求救信号。不管如何——”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我们人民警察的宗旨。“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对会场的人敬了个礼，立定了几秒，然后才下台。
全场为之欢呼。
靖瑶怔怔地看着他，然后在一片喧嚣中，注意到外面正贴着玻璃外墙发呆的福康安。
正好，福康安也在看着她。
在这个兆惠为当之无愧的主角的会场里，所有人都在为他欢呼，没有人能在一片喧嚣中注意到，他们对视着，彼此目光中俱是温柔与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