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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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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符
    翌日夜里。
    “援军到了吗?”江闻夕匆匆出了帐, 看到派出去的兵士负伤归来,心瞬间凉了一半,“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将军, 援军到了, 但好似的军中几位将军与援军起了争执,朝廷的那帮少爷兵们把矛头对向了我们,好多弟兄都死了, 场面太乱,怪属下无能, 没能突破重围去里面问清楚。”那人狼狈地禀报着消息,血与雪乱糟糟地涂在铠甲上,可见情况有多糟心。
    江闻夕走近些,俯下身, 注意到了战马的蹄子上踩的全是血,从营地到这里那么远的距离, 按理说这些痕迹早该被踩没了, 可是……江闻夕一寸寸地擡眼, 又看到这匹白马小一半马腿上全沾到了血, 像是从尸山血海中淌过来似的,只一眼, 就叫人触目惊心。
    “大军十几万人, 那点儿援军怎么能杀我们那么多的士兵。”江闻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心中全是不解。
    “是啊,大将军带着陛下亲赐的虎符, 一声令下就能号令三军, 哪儿需要忌惮那点儿援军。”属下们议论纷纷。
    虎符。
    江闻夕猛地意识到自己怀中还揣着那枚虎符,他当时和父亲争吵时, 心里拗着一口气,所以没细想对方为什么偏偏要自己带着那么重要的东西离开营地。
    难道说……是军营中的武将离心,父亲担心他们会要挟着交出虎符去和朝廷派来的援军打架,所以提前支开自己?所以让自己带走虎符?
    眼下的局面突然变得覆杂起来,已经叫人难以应付,江闻夕有些看不清了。
    “大人,我们现在还能不能回去?”疤二小声问他。
    江闻夕沈默片刻,缓缓摇头:“再观望观望。”
    “可是,如果我们回去得晚了,大将军会不会有危险。”疤二在他身边问,“他会怪您吗?”
    “他能有什么危险,就算打成一锅粥,也不会伤到主帅的。”
    江闻夕又想起了那日在行宫偶然听到的话,他那姨娘夥同父亲想要害死他,他早知道了,所以才不会心疼江穆安,对方既然一时糊涂把虎符交给了他,就要承担这样做的后果。
    “急什么,不用急。”江闻夕垂目,掩住眼底的沈郁,“今日无需动身,等明日天亮了,再回去也不迟。”
    他不知道的是,远在几十里外的营地中,几位武将就算交出江穆安的人头,表明对方是那位反叛的人,可援军的首领任武易还是没想收手,对方甚至还反过来反咬一口——是军中的几位将军看不惯江大将军,害死了他。
    那几位武将险些一口血吐出来,不得不和援军拼死反抗,但奈何军中无虎符,而任武易又带着圣谕,所以饥寒交迫的驻军根本多少胜算和援军对抗,底下的士兵们都是一头雾水,不敢把兵器对准援军,一时间被援军拿捏,死伤无数。
    等江闻夕带着他的千馀骑赶回去时,见到的场景便是两军隔着一道尸山僵持对峙。
    前面,几位小兵带着密信远远地朝他跑了过来。
    “站住,什么人!”江闻夕喝止他。
    “上护军任武易将军来信——”
    是援军首领?他给自己写密信做什么?江闻夕莫名其妙地接过那密信,独自打开一看,心中瞬间骇然……这谁能想得到呢,任武易竟然在暗中归顺了东宫,而那东宫太子有意拉拢自己,想让自己与援军里应外合,将军中不听话的旁馀势力都趁乱除去。
    江闻夕看完信,面无表情地将信弄碎,转而问:“任将军现下在何处,烦请带路。”
    活了这么多年,江闻夕还是第一次领会什么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在这个重文轻武的世道,有的武将备受憋屈,而任武易这样的人却早早地攀上了太子,在太子的示意下,歪曲陛下的意思,借着援军名义来军中搅浑水,又趁乱结党营私。
    难怪他看不懂这局势,也难怪众人都乱了分寸。
    所有人都在战战兢兢地猜测陛下的意思,可却没想到,陛下的真实本意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回去覆命的人到底站在那边,是非黑白,都只能由胜利者来捏造。
    “江副将节哀啊——”
    一照面,任武易便佯装惋惜地上前一抱江闻夕的肩头。
    江闻夕疑惑:“何事节哀?”
    任武易痛心疾首地一拍心口:“军中狗贼意图反叛,为了逼令尊交出虎符,竟残忍地将令尊杀害,简直令人发指!”
    听闻噩耗的瞬间,江闻夕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人头重脚轻地身形一晃,很难相信父亲一代铁血将军,没有死在梁域,竟然死在了军营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才是真相?
    自己只是走了几日,军营中的弟兄怎么就成了反叛的人?又为什么要对主帅痛下杀手?父亲是早就怀疑了吗,所以才让自己带着虎符离开?任武易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江副将一路疾驰,应当是累坏了,来人,给江副将煮壶热茶。”任武易二话不说先扶着人坐下,随后把营帐内的下人都打发出去,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架势。
    等外人都出去了,任武易才轻声与他低语道:“江世子,太子殿下求贤若渴,早就有招揽您的意思,此番正是好时机,若您愿意,便同本将一起为我们的殿下排除异己。”
    任武易是陛下最亲近信任的武将,之前若是有人说任武易背叛了皇帝,那江闻夕宁肯觉得那人是疯了,可这次他亲眼瞧着这位深受信任的武将私底下早对太子投诚了,才觉得这朝廷党派之争太过险重,每一个被裹挟进去的人都身不由己。
    江闻夕好似糊涂了,他就像被浪潮推着走的人,跌跌撞撞地向前,无法回头。
    这让他如何不答应太子?
    他但凡说一个“不”字,脑袋就要分家了,紧接着也被安上一个“叛军”的帽子,含冤而死也就罢了,还要在后世史书里遭受千百次唾骂。
    皇帝不在这儿,所以谁是叛军,谁不是,只能全听这位任武易将军的。
    江闻夕没有急着表态,而是又问:“任将军携皇命而来,请问将军,既然援军并未带多少辎重粮草,那么陛下派援军前来的本意是什么?”
    “江世子会如此问,我想,世子心中也有猜想了吧。”任武易含笑看向他,“世子好好想想咱们这位陛下,每次打了大胜仗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对,没错,是过河拆桥。曾经的手握重兵的康国公,后来的我,而今的你们——江家父子。”
    寒意从江闻夕的后背泅入肺腑,他闭上眼,想起了曾经那个在战场上心高气傲的自己。
    每一次被父亲拦着时,他总会觉得对方畏手畏脚,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能很快打完的仗,非要手下留情。
    原来,原来真的是这番用意。
    他错怪对方了。
    “康国公活着,是因为他是国舅爷,而且很识相地主动交了军权养老去了,天天只知道养鱼种花,陛下才能放他一马。而我呢,则是因为年纪大了一身病,御医断言没多少年命数了,才能有幸整日待在京中浑噩度日。但你想想,你们江家一位是正值鼎盛的大将军,一位是崭露头角的少年将军……”任武易语重心长地劝道,“陛下不可能让你们父子二人全部归京的,尤其是世子你,你忘了吗,陛下曾经在多年前有意为你和温家嫡女指婚过,可你不想想那温家女可是恒亲王心心念念的表妹,前几日恒亲王还入宫想让陛下给他们二人赐婚呢,虽然陛下当时没说什么,但咱们的陛下那么偏爱恒亲王,怎么可能不为他做打算?”
    “白景辰,又是白景辰。”这个一次次打压他的人,这次终于把他逼上了绝路,江闻夕都气笑了,几乎是咬着牙说话,“陛下要杀我们江家,他白景辰还要推波助澜一回,生怕我死得太慢碍了他的路是吗。”
    “恒亲王看起来醇和仁德,实则极其自私自利,您在与梁域人厮杀时,他在京城安逸度日,心中想着的是美人和婚事,根本不顾世子您在战场上的辛苦。”任武易一拍桌案,正义凛然道,“这样的小人,怎配和我们的太子殿下叫板?”
    “若太子殿下助我安然归京,我愿为殿下效劳。”江闻夕果断向太子的人表明衷心,为了报仇,为了解气,更为了江家的名与利。
    “世子是明白人。”任武易满意地拍拍他肩膀。
    江闻夕低头,自知自己心底的卑劣终于翻涌了上来,压抑多年的不甘和屈辱终于冲破藩篱,化作走投无路的兽,要么咬死自己,要么咬死别人。
    他的父亲死了,今后他江闻夕才是江家的主子,他要保住江家世代英名,做武将中的翘楚,让陛下少人可用,不得不留下他。
    江闻夕从怀中拿出那枚虎符,眼眸沈静,笑容阴郁。
    “军中生叛——叛党众将残害主帅,镇国大将军江穆安,我的父亲,对陛下誓死不渝,宁死都没有交出虎符,最后想方设法派我冲出围困,方能带着虎符与援军汇合。”
    “虎符在此,三军听令——”
    “陛下有好生之德,不愿伤及无辜,叛乱之将就地处死,其馀不知情的士兵只需放下手中兵器,便可安然回京。”
    之后,在两方僵持中,江闻夕身骑白马越众而出,将士们也许会怀疑援军,但没有人会怀疑带他们出生入死的少年将军,他就像所有士兵的希望,主帅死后,大家都在等着他归来稳住局面,等他还大家一个公道,所有人都不知情,所以,所有人都主动放下了手中武器,他轻而易举地用那枚虎符定住了人心。
    他带着浩浩荡荡的援军,径直入了军营驻地。
    饥寒交迫的兵士们齐齐丢下武器,情不自禁地抹着泪。
    既感慨劫后馀生,也感慨两方休战。
    营帐内。
    江闻夕平静地进来,目光在帐内逡巡一圈,问:“诸位弟兄这几日辛苦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义愤填膺地说道:“江副将,您可回来了,到底谁才是那个叛乱的人啊。”
    江闻夕没有回答他们的话,而是答非所问道:“我父亲是如何死的。”
    众人哑然,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江闻夕擡手,“援军”便从帐外冲了进来,随后而来的,便是援军首领任武易。
    江闻夕手一落,在场的武将冷不丁地被抓了起来,在他之上的,与他平起平坐的,有点儿才能的,全被拿下。
    任武易笑了笑,拔剑道:“主帅死在驻地大帐内,诸位皆是叛军,按照圣命,只能对不住了——”
    一时间,血染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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