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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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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
    温宛意叫人去和表哥知会了一声, 随即便跟着衙门的人去了南骆郡主府。
    刚下过雨的夜里有些冷,瑞京城的夜很少有这样寂静冷清的时候,唯独郡主府中涌入了很多忽明忽暗的光, 差役手持火把将整个郡主府围了起来, 甚至还派了几个弓箭手,包括里面豢养的各类飞禽都飞不出去半只。
    一时间,南骆郡主府成了整个瑞京城最热闹的地方, 在黑沈沈的夜里格外显眼。
    因此,哪怕隔着一段路, 温宛意也瞧见了郡主府映照在夜里的光亮,她也知道,这只是炳烛之明,今夜过后, 便再不会这般亮了。
    去郡主府的时候,她一路都愁绪冥冥的, 反观身边的江闻夕, 心情反而好得很。
    没有恒亲王在身边, 江闻夕难得轻松自在, 走在温宛意身边时,甚至有闲心随手一探, 轻飘飘地扯住了路过的一支柳条。
    温宛意充满疑惑地看向他, 下一瞬, 就瞧见对方毫不在意地松了手,那刚下完雨的柳条上全是水珠, 被如此一拽, 牵动其他枝条上的柳叶,簌簌地把两人淋了个满头湿。
    温宛意:“……”
    江闻夕只是无事随便一扯, 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当即掸落肩头和衣袖上的水珠,有些亏欠地看向身边的温宛意:“实在抱歉了,温姑娘。”
    同样的捉弄方式,温宛意在表哥那里领教过很多次,只不过不是雨水,而是雪。
    表哥很喜欢和她在雪天一起玩闹,会在雪地里陪她玩丢雪球,也会在她路过某棵枝头覆雪的树时往上面丢一个雪球,让枝头覆着的雪全落到她的厚氅上。
    雪落上去,不伤大雅,轻轻拂去就是了,也弄不湿衣裳。
    但雨水是不一样的,清明之后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这大片雨滴淋在身上,薄薄的褙子立即泅湿在肩背间,温宛意几乎是在瞬间就感受到了彻骨的冷。
    再加上本就萦绕在心头的担忧,这一捧不该来的雨滴可谓是雪上加霜。
    但温宛意不想怪他,她也是心里挂念着南骆郡主,所以没有反应过来,若及时撤开此地,也不会弄湿了衣裳,而且那江世子应当也是无心之举,并非是刻意捉弄。
    不是捉弄,也不是彼此玩闹,毕竟玩闹需要有来有回,她此刻的心境完全轻松不起来,所以连那声“不碍事”都显得没什么说服力。
    “是本世子不对。”
    江闻夕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每当他心情不错时,总有一些扫兴或犯蠢的事情出现,拂了兴致不说,还会坏了他的好事。
    所谓时运不济,好事轮不到,坏事又总是这样凑巧。
    江闻夕终于收起了周身的轻松,唯一露出的一点儿“自在”也消失了,他嘴角还习惯性地微扬着,但没有丝毫的笑意,整个人又回到了之前枯寂沈静的状态,目光中少见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
    他抽鞘出剑,擡手浅浅一挥,砍断了那截扫兴的柳条,又在温宛意沈默的注视中淡淡回了一句:“为温姑娘报仇。”
    温宛意瞧着他这番变化,感觉像是目睹了一方深潭起了涟漪又重归沈静,之前的那点儿动静确实会让这口死寂的深潭在短时间内变得生机盎然,但这不像潭水本该有的反应,等一切归于寂静,他还是那一潭死水。
    仿佛……他短暂的神动色飞是她的错觉。
    她看见他又把自己绷紧了,肩背不再放松,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拘束着他,她一时间竟觉得,他之后在自己面前——很可能再不会像今晚一样放松了。
    果真就像表哥说的一样,江世子格外看重面子,哪怕只是一点点会让他丢脸的事情,都会叫他觉得不安。
    两人于缄默中同行,一阵不大不小的凉风吹过,之前被砍落的柳条就像江世子扫地的颜面,猛地被风推到了二人脚边。
    温宛意侧过脸庞,看到江世子微微低着头,一副不愿再多说话的模样,心里隐约感受到了什么——他该不会还在自责吧?
    当然,她知道的,他不只是为了淋湿她而自责,更多的反而是……为那番出乖露丑的行为感到痛苦。
    像个不小心钻牛角尖的孩子,他一个人看似平静地走着,实际上一直都在和自己本身过不去。
    从自责,到自厌。
    温宛意本一心牵挂着郡主府的事情,眼下却突然是她忽略了身旁人的感受,对于一个顾面子的人,抛出去的“玩笑”若是无人接应,简直是莫大的冷场与折磨。
    哪怕江世子本意不想开玩笑,但她必定得把他方才的举动当成玩闹之举,开诚布公地提出来,再以一笑而了之,这样才能把江世子从自责的心境中拉出来。
    “稍等。”于是温宛意把“意味索然”的表情一丢,换上了轻松的神色,转身回去,拾起地上的柳枝,又重新回到了他身旁,“不能丢,我得好好记着它的仇,都是它,揣着满身的水珠,趁机捉弄我们。”
    她轻轻把柔软的柳条弯成一个圈,别住了,拎起来拍了拍它。
    就好像拾起了他的薄面,拍去上面沾上的脏污,十分用心地还给了他。
    江闻夕停伫原地,哑然看她做完了这一切,从一开始的轻微疑惑再到难以置信地接过她折的柳,不可谓不惊异。
    温宛意笑着和他说:“不要放过它。”
    放过自己吧。
    一时间江闻夕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他借着夜色掩护,别过视线,缓慢地眨湿干涩的眼,手指轻颤着将那圈好的柳条别在腰际。
    “我第一次跟随父亲去梁域上阵杀敌时,曾在歇脚时偶然用草编出过一只栩栩如生的蚂蚱。”江闻夕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随即低下头,苦笑几声,说道,“我去拿给父亲看,可他却随手丢进了火堆里……后来打完仗回到京城,我就再也编不出那么生动的蚂蚱了。”
    这番话在眼下颇有几分文不对题的意思,但温宛意还是听出了他的意思。
    ——总被扫兴的童年和难抒童稚的后半生。
    他短短几句话,让真心与那点儿旧事掺在一起吐露出口,看似在说什么草编蚂蚱,实则隐晦地把不为人知的脆弱展露在她面前,算用几分难得的真诚谢过她的好意。
    温宛意也是在一刻,突然明白江闻夕为何总是把自己绷得像弓弦一般紧了。
    他母亲早逝,又遇到了那样严苛的父亲,扫兴与指责是常有的事,像在接连不断地打一块铁,哪里容得他展露少年人的真诚柔软,无人会去保护他的,这么多年下来,他只有选择自己保护自己,无论是尊严还是真心,都严丝合缝地裹在皮囊里,到头来留给外人的只剩下了麻木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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