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冯筝踟蹰后还是进了店，在琳琅满目的衣服中找到了那件纯灰色的针织衫，摸上去很柔软，贴身穿应该很舒服，找准吴桐穿的尺码后犹豫了。
以什么名义送呢？
她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后将针织衫果断放回货架上，正准备离开时导购员来了。
“您眼光真好，这件衣服是找了国外知名设计师设计的。”
冯筝汗，这衣服也不需要设计啥吧？谁设计的无所谓，符合眼缘才是重要的，品牌丶设计师都是给别人看到，我等普通人穿衣服只需要考虑是否舒适，自己是否真心喜欢。
美女导购用甜美的声音推销：“这件针织衫配旁边黑色月牙扣的大衣很nice哦！正好现在也能穿。”
她跟随导购的小美手移步至旁边挂着的一件妮子大衣，质疑道：“现在穿大衣有点冷了吧？而且……月牙扣显得……有点娘！”还别说，她觉得这个娘娘的衣服和吴桐的酒窝还挺配的，他与生俱来有种受受的气质，再配上单眼皮的眼睛，有点像李准基。
“那您喜欢什么风格的衣服，我给您推荐推荐。”
冯筝忙摆手：“不用了，我自己看看。”她很不喜欢导购围着自己，有种变相强买强卖的错觉。
导购欲言又止，见她反应后，还是识趣的离开了。
她想起去黄山旅游的开销大多都是吴桐负担的，找了个给他买衣服的借口后她也没纠结，开开心心的去结账了。
从商场回来后冯筝仔细考虑了陈灿说的话，咬咬牙花了五千报了个雅思班。
离开上海，好像可以解决所有问题。行业在国家的管控下越来越艰难，公司裁员裁了一批又一批，她需要一个机会重新开始，也需要和吴桐分开，毕竟一直当炮友也不是事。
吴桐性格软绵绵的，她还真没办法决绝的说再也不跟他说话。
吴桐再次来她家时，冯筝已经在网上刷了一个小时的单词，一个小时的雅思口语了。
他看着她拿着ipad在床上刷单词，疑惑道：“怎么突然刷起单词来了。”他们的工作中几乎没有能用到英语的地方。
“我准备考个雅思看看。”
“你要出国？”
冯筝没隐瞒：“嗯，如果有机会，想再去读书，这几年行业动荡，心有点累。再加上自己能力不足，给学历镀层金，让自己在职场上更有竞争力。”
他抿着嘴，仿佛心漏了半拍：“上海现在遍地都是留学生了吧？国内学校的排名也都在上升，上海本地也有不少好学校，你可以看看T大，T大不行还有覆交，你要觉得还不行，可以看看清北，学费能少很多。”
冯筝给气乐了，真的是学霸不懂学渣的痛，说考清北研究生跟说去喝水一个语气。
她翻了个亮堂的白眼：“我要能考上清北覆交的研究生，犯得着出去读吗？”国内研究生竞争大丶考得科目也多，脱产时间更长。
吴桐倒了杯果汁默默放在床头柜上，迟疑片刻说：“你家也没钱啊！”
“我朋友说读书的钱她借给我。”她放下ipad，打开衣柜，拿出衣服递给他，大衣和针织衫她一起买了。
他机械的接过衣服，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上面：“朋友？哪个朋友？你在上海不是除了有个表哥谁都不认识吗？”
“我原来跟你说过啊，我生命里那个像灯塔一样的大姐姐，兼职认识的那个。”
“我觉得靠别人给钱在国外生活太危险了，又不是知根底的。”他顿了顿，“你要是实在想去读书，我可以负担一部分学费，如果我有的话。”她是个单纯的小傻子，被别人骗了都能帮别人数钱的性格。
冯筝彼时正蹲在地上欲拾起掉落地上的一支笔，伸出的手忽然找不到笔了，定在那里，心脏处潺潺暖流一点点蔓延到全身。
父母都不愿意负担的钱，又穷又抠奋力想多存点钱改变命运的吴桐却愿意主动去承担。虽然陈灿不缺钱，但是50万不是小数目了，买几个包也可以啊，自己享乐也好啊！
在父母那边缺失的爱，她在朋友身上都找到了。
她定了定神，忙捡起笔起身，指了指吴桐身上的衣服，鼻音浓重：“上次去黄山的费用你出的多，给你你也不会要，中午去逛街时觉得这两件衣服挺适合你的，就给你买了件衣服。”末了死鸭子嘴硬道，“我不想欠你什么。”
“给我的吗？谢谢”吴桐声音里满满的不可置信，说罢酒窝慢慢出现，眼尾翘了。
“对啊，你回去过一下水，初春穿合适。”
“过水会不会洗坏了？”
“……”
“我直接穿吧！”
“你见哪件衣服是洗坏了的？”冯筝无语，“不洗穿了会痒的，商场不知道多少人试过呢。”
吴桐忙把手边的塑料袋递给她：“差点忘了，给你买的晚饭。”
“谢谢。”冯筝接过饭，看他肩上还背着去黄山时的登山包，才想起他从黄山回来后就没回过家。
“你等下回去吗？”
吴桐点头：“嗯，回去把脏衣服洗了。”
“挺好的。”她没再看他，打开饭盒吃了起来，青椒牛柳盖饭，符合她的食肉胃，吴桐饮食偏素，吃不了多少肉。
他们俩没有任何相似的喜好，就连饮食也大相径庭。
他们好像确实不合适。
等冯筝吃完饭见吴桐仍稳坐床边玩手机，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灯光洒在他细碎的刘海上，他的睫毛很短，只有低头耷拉着眼皮时才能看见，鼻子挺翘，单眼皮有种说不出的性感，整个人置身于光晕中，煞是好看。
应该有女生主动追他的吧？
“你怎么还没走？”
吴桐耳朵绯红：“我今天晚上就不陪你了。”
“没事啊。”
“我……我想抱抱你了……再走。”
冯筝乐了，主动伸手抱住吴桐的腰，调戏般在他唇上亲了下，故意弄出“吧唧”的声音。
不知是不是她的笑声让吴桐有被戏弄的错觉，感觉到自己被用力的回抱了一下后快速松开她，仓皇而逃。
逃走的时候，还带走了她今天制造的垃圾，包括刚吃剩的饭菜。
吴桐挺可爱的！
晚上她刷英语，吴桐刷各大高校关于算法的视频，俩人偶尔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微信。她想起两人没面基之前的几个月，两人也是这么过来的，她学SQL，他学C++，刚开始不会建数据库，吴桐有一天□□远程教她弄了三个多小时。
没见面之前，因为频繁联系和彼此分享内心私密的事，她确实产生了喜欢他的错觉，据说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十一点半两人互道晚安后冯筝爬上床准备睡觉，因为心情愉悦，加上未来的奋斗目标也很明确，她以为这次会安然入睡，但是并没有。
她还是失眠了，头脑清醒，丝毫没有能入睡的意思。内心挣扎很久后她还是打开了手机，既然睡不着，所幸刷微博娱乐下，此时已经一点半了。
手机微微震了一下，她点开是吴桐的信息。
“睡着了吗？”
“没有。”
“要我过来陪你吗？”
“别折腾了，你明天还得上班呢。”
“我回来把家里清扫了一遍，换了床单被套，衣柜给你腾了一层，给你买了毛巾拖鞋和牙刷杯。明天下班了我们一起回来好不好？我给你做饭吃。”
她毫不犹豫答应了，失眠压床板翻来覆去睡不着太痛苦了。
吴桐下班时微信通知冯筝，她算好时间拎着包出门，这次她带了睡衣丶毛衣和大棉袄，还有护肤品，在思考是否要长期驻扎在吴桐那边。
不挣扎了，雅思考过了就申请学校，没过之前就这么混着，互相抱团取暖。
她比吴桐先到，在吴桐家附近的出站口玩手机等他。
没多久，她感觉胳膊一轻，吴桐主动拿过她的包。她也没客气，脱手让他拎着了，他没拿包的那只手，轻轻牵起她的手。
他的掌心暖暖的。
“你的雅思什么时候开始上课？”
“这个周末开始，一起20节课，这周是周六上午。”
吴桐松手调整拎包的手，让她走在路的里侧。
“出钱了还是要好好学。”
“好的，吴老师。”说完偷偷看着吴桐的脸上，在路灯昏黄色的光晕中微微泛红。
冬日寒风扑面，本应觉得寒冷，她却不觉得冷。
冯筝和吴桐给她买的鞋对峙两分钟，毛茸茸的白色拖鞋，上面有个大红色的爱心，本来应该清秀的拖鞋，生生被这土土的大红心拉低了档次，和她妈给她买的差不多。
这就是传说中的直男的审美吗？
“怎么样？喜欢吗？”吴桐将她带来的衣服仔细归置到腾出来的衣柜中。
冯筝欲哭无泪，又不好辜负吴桐的一番心血，忙点头：“喜欢喜欢，很喜欢。”说罢转身去看浴室看毛巾和刷牙的杯子。
还好，都是白色的，很正常很普通的杯子和毛巾。
检查完水杯和毛巾后就窝在床上刷单词，吴桐做好番茄炒鸡蛋和酸辣土豆丝是半个小时后的事。
冯筝丝毫不吝惜夸奖：“你是我见过厨艺最好的男生了。”不仅色香味俱全，刀工也不错，土豆丝切的很均匀，她这种黑暗料理大师望尘莫及，只有夸奖和感叹的份了。
吴桐反问，听不出情绪：“你吃过很多男生做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