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做梦啊！
    “小柯，哥陪你去？”
    白相生扶着韩柯，走的很慢很慢，感受到对方因为发冷汗而冰冷的手臂，目光里全是担心。
    韩柯因为熬了好几个通宵，今天甚至没来的及吃早饭，刚才又被迫跑早操。
    进教室的一瞬，韩柯整个人便突然向旁边一倒，还好白相生眼疾手快的扶住他，不然就直接脑袋与水泥地触碰了。
    韩柯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身后的不少同学都看到了刚刚发生了什么，有班干部慌忙去找了老师，其他同学围在周围，碍于韩柯平时性子孤僻，也不怎么和其他人来往的缘故，所以很少和他们打交道，大家最多也是手足无措围在四周安慰了几句，然后见白相生一直陪着韩柯，便纷纷从后门进教室去学习了。
    韩柯靠在白相生怀里缓了一会，在班主任慌忙赶来前，终于能够看清眼前的东西，不再一片一片的发黑。
    “韩柯，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老师关切地询问，
    “我跟校医院打电话了，他们很快会派人过来。”
    韩柯刚刚想开口拒绝，白相生却已经问了需不需要自己陪他一起去。
    “.......不用了，太麻烦了。”
    韩柯一边摆手，一边挣扎着，想从白相生的怀里起来。
    “你慢点你慢点.......都这样了，怎么能不用呢？去看看吧，你看看你脸都白成什么了，去看看医生好歹保险一些，而且你一个人的话现在做什么都没力气，肯定更不方便，还是我陪你去。”
    白相生微微皱眉，他不喜欢韩柯这样执拗，不照顾自己的身体，于是这次没有尊重他的意愿，强硬地摆出态度，要跟着韩柯一起去校医室。
    “对啊，让白相生陪你去吧，你看看你，最近几天精神一直很差，马上要联考了，这怎么行？”
    韩柯学习成绩优异，而且属于非常努力的那种，一直以来都是班主任的掌上明珠，现在又是紧要关头，万万不能出什么事的，他同样很担心，还是想着让韩柯去看看医生。
    “没事的，我只是这几天晚上睡得有点迟......今天早上还忘了吃早饭，估计是低血糖了，我休息一会就会好，你们不用太担心我，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
    韩柯整个人陷入很虚弱的状态，所以并没有听到身后气喘吁吁跑来的声音，只感到一阵凉风突然从脑后袭来，继而似乎有一堵火热的墙立在了自己身后——
    “让你去你就去，怎么，有人关心你你还这么多事？万一真有什么，跟着你麻烦的可不止你一个人，还有其他人！都这样了，别浪费白相生的时间！”
    原肆气急败坏地打断韩柯的推辞，因为跑的太急，满脸通红，额角还挂着细密的汗珠，他刚刚跑近就听到韩柯又在推辞说“自己没事了，别担心”，明明脸色白的都快不像个任了。
    韩柯整个人看上去处于暴怒的低压状态，眼神中全是焦躁和不耐。
    韩柯“怕麻烦大家”的后半截话瞬间卡在嗓子里，脸色更白了——
    他知道自己可能是真的生病了.......
    虽然早就习惯了原肆说这样的话.......
    但今天为什么这个时候听到了，却浑身感觉格外的疼呢？
    他也不是故意要熬夜，故意不吃早饭的，是因为今天早上年级组长要亲自来查早操出勤率，而他为了能考好一些，能够继续与原肆并肩出现在成绩红榜上，所以熬夜学习，而闹钟也恰好在今天早上坏了，所以没有时间吃早。.........
    他也不是故意要倒在白相生的怀里，浪费他的时间，只是刚好，白相生的队列位置就是在自己身后。
    韩柯双唇半张，若隐若现一些红色，衬得那唇色愈发的苍白。
    小巧的喉结微微滚动，韩柯用力咽下那些想要发泄的委屈。
    只剩下眼尾的一点红。
    他也不想麻烦别人的。
    韩柯心里只剩下这一句话。
    .........
    “原肆，你乱说什么呢！”
    班主任先一步呵斥原肆，一脸不满，
    “韩柯现在身体虚弱，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看把同学刺激的！”
    “我说错了？病了就要去看医生，他在这说这么多话有什么用？还拖着这么多人。”
    原肆压抑不住心里那些暴戾的情绪，看到韩柯躺在白相生的怀里，手还紧紧抓着对方的校服，一阵一阵的怪脾气从心底涌起，克制不住地说出更伤人丶更难听的话。
    “原肆！闭嘴！”
    白相生被惹毛了，转头吼了原肆一句。
    “不是，我说错什么了？！你这么抱着他有什么用？不就是去校医室看个........”
    “我现在就去——相生哥，麻烦你了，陪我去一趟吧。”
    韩柯很平静地开口，打断原肆，他松开抓着白相生校服的手，转为扶着他的手臂，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老师，谢谢你了，让你担心了，我这就去看看。”
    “哎说什么客气话，生病了么，快，让白相生扶着你去。”
    班主任狠狠瞪了一眼原肆，然后转过头关切地看着韩柯。
    白相生扶着韩柯经过原肆的时候，韩柯腿软了一下，白相生慌忙两只手扶住他的腰：
    “没事吧没事吧？”
    韩柯摇摇头，继续往前走，两个人都没有看原肆一眼，于是恰好错过了，在韩柯歪的那一下，原肆迅速伸出一半的手。
    .......
    原肆收回了悬在空中，刚才想要扶住韩柯的手。
    默默地看着白相生和韩柯的背影，死死盯着白相生抚在对方腰间的手，直到两个人消失在拐弯处。
    “原肆，你这个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说话要注意，说话要注意，你自己想想，因为这个问题，自己惹了多少事情，让多少人对你有成见.......”
    班主任还站在一边，厉声训斥原肆。
    原肆依然盯着韩柯和白相生消失的楼梯口，班主任说了什么，他完全没有听进去——
    他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原肆你他妈刚才在说什么呢.......
    他都难受成那样了.......
    你刚才为什么不更快一点，要是你先扶住他，可能你就也可以跟着去校医室了！
    也许你们两个就因为这件小事和好了！
    Cao，白相生那家夥怎么每次都这么好运。
    凭什么搂韩柯的腰！
    ........
    原肆眼睛红红的，他很想打死刚才那个说伤人的话的自己，想给他一巴掌，让他清醒过来：
    别纠结什么你的狗屁情绪了！
    你就是担心他！
    你就是想和好又不敢告诉他！
    他又想狠狠给自己一拳：你凭什么对韩柯说那么恶劣的话，他不过就是喜欢白相生而已，你.......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在生病啊刚才。
    你都没有照顾过他。
    对了，生病，是不是应该要给他买点粥或者药什么的。
    ......
    原肆缓缓睁开了眼睛。
    没有刺眼的白灯，只有从床头投来的，很温柔的一抹暖光台灯。
    “醒了？”
    韩柯坐在床边，手里还拿着一本时尚杂志，他有些凌乱的头发就那么出现在原肆的视线里。
    原肆楞了一会，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梦到什么了？看你头上全是汗，手也攥了那么紧。”
    韩柯合上书，疑惑地看着原肆。
    刚才他也有些担心，原肆原本睡得好好的突然身体一抽搐，继而放在床上的拳便突然攥紧了，眉头紧紧蹙起，就好像十分痛恨，又很难过.......
    原肆轻轻松开手，一直盯着韩柯，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梦，韩柯就在自己的眼前。
    在这个高中梦之前，他还梦到在自己家，对韩柯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你.......送我来的医院？”
    原肆不确定极了，如果之前不是梦的话，那他岂不是，真的把韩柯压在自己怀中了？！
    “不然呢？”韩柯冷笑一声。
    “我........”
    原肆心脏跳的飞快，他从来没有照顾过生病的韩柯，可是他却照顾了自己，自己还对他这样那样的。
    “我是不是又强迫你了？对不起........我以为我在做梦.......”
    原肆声音放的很小很小，艰难的解释，心里却已经恨透了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自己。
    “难不成做梦就可以对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韩柯冷哼，这家夥，还真有脸说出来。
    原肆微微沈默了一小会:
    “........那如果做梦都不能随心意.......那对我岂不是.......太残忍了些，我是个成年人啊，我还喜欢你。”
    说到最后，原肆的声音小极了，像呜咽的小狗，还带了些控诉。
    韩柯被他逗笑了，唇角挂起很小的弧度：
    “你真是.......”
    看着原肆那么愧疚，本来就病怏怏的脸更颓丧了，韩柯最终还是不忍心，
    “没有强迫，我自愿的。”
    他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原肆先是怔了一下，继而侧头，瞪大了眼睛：
    “.......啊？”
    “打又打不过你，力气也不比你，你像个牛一样压在我身上.......与其费力气和你作斗争，把自己累个半死，还不如先顺着你，起码我受的罪少一些，不是吗？”
    韩柯眼神幽怨，语气却是轻快极了。
    “.......”
    “哦。”原肆想了半天，居然无话可以反驳。
    毕竟.......
    韩柯说的，真他妈有道理，自己那莽劲儿，确实，寻常人挣脱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