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江含之终于理解了养猫人的情感,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小猫咪才多大啊,小小年纪就离开了妈妈, 来到陌生的家,短短几年就是一辈子, 能依靠的只有铲屎官了。
阿冤失去记忆, 从有记忆以来能依靠的只有她,她若是有什么举动,难免会让他心生敏感。
他就有这几个月的记忆,跟那猫崽子没什么区别。
“算了算了,我不是那意思,咬咬咬, 你咬就行了,但是不许再使小心思, 听到没?得经过我同意。”
娄非渊刚才还失落的眼眸好似瞬间有了光,期期艾艾,“那之之,我现在想咬了。”
江含之:“……”
“不咬,逗你的。”娄非渊见好就收,松开了她, 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匣子。
“本来打算新婚之夜送你, 但是你睡着了。”
他手里的匣子毫不起眼,江含之不挑剔, 接过盒子。
“我现在打开?”得到应允,江含之在娄非渊期盼的眼神下打开了小匣子, 里面安静地摆放了一个红色玉雕,很小巧, 合拢掌心能完全盖住。
玉雕不知是什么玉石雕刻而成的,在光线下晶莹剔透,里面宛如有血液在流动,栩栩如生的小兽竖着耳朵,张开獠牙好像在咆哮,下面是方形的,好像是一个印章。
她指尖抵住玉雕的獠牙上,擡头看一眼娄非渊,轻笑一声,“怎么不是狐狸。”
“为什么是狐狸?”娄非渊以为她不喜欢,下意识蹙眉,“那我下次再送狐狸。”
“你不会不知道吧?”江含之惊讶,“狐狸像你啊。”
娄非渊:“……”
他耳根子泛红,啪地一下把她手里的匣子合上,嘀嘀咕咕,“收好收好,定情信物,别弄坏了。”
狐狸害羞了,真可爱!
江含之笑得更恶劣了,还特意当着他再次把小玉雕拿出来,一会摸摸耳朵,一会摸摸牙,最可恶的是,她看着娄非渊,去摸玉雕的尾巴。
气得阿冤炸毛,江含之当天晚膳惨遭绿色菜品袭击,只是这次,她吃得津津有味。
成亲后,二人古怪的氛围结束。
垄鹂听说江含之回江家后,没多久便凑了过来。
她倒苦水,“七大姑八大姨天天逼我见什么刘公子李公子,他们也好意思,一个个长得白斩鸡似的,哪有我凉城的将士们雄壮?成亲之后,万一不行怎么办?”
江含之:“……”
她默默嗑瓜子,还塞给垄鹂一把。
垄鹂一边嗑一边说,“话本里都说一夜七次,将来找一个一月一次的,那我不得哭死?那种小弱鸡我一打打十个,我都不如回凉城找,可是老爹总嫌弃那帮混小子……”
她有些萎靡,但很快就精神起来了,炯炯有神盯着江含之,“你们两个,怎么样?”
江含之暗叹,不愧是在边关跟那群糙汉子一起长大的姑娘,一点也没有古代人的含蓄,应该没少在军营听那群人的荤话。
不过她挺喜欢这姑娘的。
“话本都是骗人的,哪有什么一夜七次,也就五六次吧。”江含之没透露太多,给阿冤留了面子。
有人敢说,就有人敢信!
垄鹂不疑有他,惊呆了。
“想不到你家那位看起来那么柔弱,晚上竟然那么强,五六次已经很优秀了。”
娄非渊端着点心回来,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他握住木盘的指尖蜷缩了一下,不动声色,“什么五六次?”
垄鹂顿时住嘴了。
她还没有在男人面前讨论这事的勇气。
求救似的看向江含之,江含之顺嘴,“没事,你准备的枣花糕好吃,吃了五六次都没腻。”
“哦!”娄非渊轻眨了一下眼睛,“好,我再多做一些,等会你给垄姑娘也拿点带回去吃。”
说着把糕点放下,准备再去做一些。
体贴得让人心疼。
垄鹂感叹,“如果不是我喜欢硬汉,这种贤惠漂亮的好像也不错。”
江含之略感奇怪,垄鹂既然不喜欢这种类型,当初又为什么强抢民男呢?
不过她避免尴尬,并没有直接说出来,二人又聊了一会,垄鹂到晚上才恋恋不舍地带着枣花糕回去。
接下来几日,垄鹂恨不得长在江家,他们垄家世代出将才,男丁都在边关,也有战死沙场的,京城的将军府留下一群女眷。
到垄鹂这一代,她哥在边关,一时半会回不来,饱受摧残的只有垄鹂一人。
她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江含之同情她一秒,催婚这事古往今来都是无解之题,怕只有末世不会遭受这种折磨。
江含之不好给拿主意,只能让她在江府躲着,她想,原着里,如果原主没有嫁给凤凰男表哥,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古代,结局也不会好到哪去,没有姓梁的,还有姓周的姓戴的公子。
只是文管家一直护着她,原着里为什么没出场呢?
想不通,原着应该都是围绕主角写的,原主都是炮灰,连最后整个江家出事,文叔都不曾出现过。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能躲过男主搜查?
除非……人没了。
这种可能,江含之不愿意去多想。
垄鹂这几天在江府混吃混喝,严重影响到了娄非渊和江含之的二人世界。
娄非渊老早就看她不爽了,碍于对方是之之朋友,才一忍再忍。
但一直让她霸占之之也不是那么回事,娄非渊想着怎么把人支开。
不就是催婚吗?没出息。
娄非渊嗤之以鼻,派人以三皇子的名义,前去警告了将军府。
至于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名义
开玩笑,那群人嘴最碎,出现什么流言蜚语,污蔑七殿下相中了将军府小姐,他名声本来就糟糕,再加上这一条被之之听到,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将军府的那些人果然消停下来,垄鹂得以喘息,终于有心思捣鼓其他事。
吃人家嘴软,她也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再找江含之的时候,特意带上了礼物。
“含之啊,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喜欢的你也不一定喜欢,没什么可送的,你们刚成婚不久,便送这个吧,好好学习!”
她神神秘秘,掏出来一样东西,用灰扑扑的布料包着,看形状,好像是一本书。
江含之最近除了看账本,学着掌管江家事物,便抢阿冤的话本打发时间 。
还每天晚上拉着阿冤一起看,害得他每天都垮着臭脸啃她两口。
正好这两天话本要看完了 ,江含之欣然接受,见江含之喜欢,接过去的时候那么坦然,垄鹂感慨,“你果然和一般女子不一样。”
江含之莫名其妙,看话本而已,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些深闺女子,也会看一些爱情话本打发时间。
江含之只当是垄鹂对她的八百层滤镜,反正她们俩相识以来,垄鹂没少这么夸她。
她把话本收好,打算过两天看。
文信诚有一堆事要做,不能一直待在江府,在江含之掌握部分技巧后,给了她几家铺子。
江含之忙乎一阵,文信诚看她适应的还不错,便提出要离开江家。
“文叔,你要走了?”
“我不能一直这里,此次回来本来也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大小姐现在已经成家了,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文信诚揉揉江含之的头发,如释重负,“这段时间我也看得出,阿冤那孩子确实很喜欢你,我不在的时候,你莫要欺负人家。”
他的掌心很温暖,江含之有些不舍,面上还是笑道,“好,你放心吧。”
文信诚当然不放心,又交代了一些事,江含之认真听着。
他走的那天,下了今年冬天第一场雪,江含之有些冷,派人烧了碳火,碳火的味道不是很好闻,含苑现在住着不太好动,她开始想念青丘府的温泉,盘算着在那的房间弄个地龙。
然而等地龙弄好搬进去后,江含之心里还是空洞洞的。
“之之,你担心文叔,我们可以养几只信鸟,这样你们有什么话,可以在信上说。”
经过他提醒,江含之才想到古代可以用鸽子传信。
如果和文叔传信,她能第一时间掌握文叔的动向。
“好,辛苦你了!”
一回生二回熟,江含之抱住娄非渊的腰,在他脸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娄非渊不太满意,“就只有这个吗?”
“嗯……阿冤,你知道什么叫距离吗?”江含之左思右想,开始给阿冤补功课,“多少夫妻熬不过七年之痒,我们要吸取前人的教训,一蹴而就有什么意思?到时候彼此厌倦,无聊乏味了,我们的感情就破碎了。”
娄非渊:“……”
娄非渊身为古代人,不知道什么叫做cpu,可他晓得小骗子又要开始忽悠了。
果然,下一秒江含之开始画大饼,“我们需要循序渐进,一点点了解彼此,比如亲亲,你总亲多没意思?偶尔制造点惊喜,花样,欲拒还迎,保留新鲜感神秘感……会比单刀直入有趣得多你说是吗?”
江含之巴拉巴拉一大堆,本来的意思是已经很明显了。
让阿冤不要担心,她不会探索那方面,他有隐疾的事不会暴露,他也不用为难。
可惜,娄非渊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听到耳朵里自动转换为,这女人喜新厌旧,得到不会珍惜,得不到才越好。
他磨了磨牙,没关系,他又不是好色之徒天天想做那档子事,但是基本的亲密总得有吧?
不等他开口,江含之已经先一步说,“当然了,你帮我养信鸽肯定是有奖励的,但是不能太过。”
画个大饼后给点甜头,江含之拿捏得十分熟练。
娄非渊差点气笑,他告诉自己要忍,等以后再收拾她。
“好……”他面上几乎看不出异常,依旧如以前那般乖巧,“等我养好了,记得兑换奖励。”
“没问题!”
于是,夫妻二人签订不平等协/议,夫妻之间亲密还要用劳动成果换,大概只有娄非渊一人了。
娄非渊办事效率很快,更确切的说,赤卫队内部本来就有信鸟,他们的信鸟经过特殊训练。
鸽子的归巢能力强大,但并不是想飞哪就飞哪里。
赤卫队利用这个习性,研制出一种引子,可以让鸽子快速熟悉方位。
文信诚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但只要把鸽子放飞,在鸽子回来之前不动位置,鸽子便能飞回去。
文信诚还没走太远。
娄非渊派人把鸽子送到文信诚那边,教了一些要领,之后就双方就好交流了。
弄好这一切,已经是七天后了。
正常人培养信鸽就要好几个月,江含之也有些惊讶。
“你怎么那么快?”
娄非渊:“你还记得上次救我的赤公子吗?他好像跟着七殿下做事,有训好的鸽子,我请他帮个忙。”
提到七殿下,江含之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戴面具的身影,那人张狂邪肆,行为举止让人捉摸不透。
江含之本能地觉得那人危险,她不想阿冤跟男主扯上关系,可是阿冤一片好心,不好说太多打击他。
她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打算以后和阿冤说。
然而娄非渊已经察觉到了。
他抿了一下唇,压下心里的不悦,低声说,“之之,你就那么讨厌七殿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