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
经典覆刻泰坦尼克号
荒岛求生鲁滨逊漂流
苏任烟回到船上的舱房时,发现陆小凤衣服皱巴巴的还沾了沙土,狼狈得像是去东北玩了半车泥巴。
“你去海边挖蚯蚓了?”苏任烟问。
陆小凤把浴室倒塌的事讲了一遍。
苏任烟听罢,转过身背对陆小凤。表情可以被隐藏,但一抖一抖的肩膀暴露了她此刻愉悦的心情。
陆小凤咬牙道:“你以为你这样偷笑很礼貌吗?”
苏任烟装不住了,索性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我和汤汤快走到客房的时候听到塌房的声音,还在说不知有没有倒霉蛋挨砸,没想到……”
陆小凤补全她的话:“没想到倒霉蛋竟然是我。”
苏任烟笑够了,道:“你快换身衣服吧,对了,你胡子上也沾了沙子,记得擦干净。”
“哪边的?”陆小凤边问边用袖子擦了擦嘴上的两撇小胡子。
苏任烟指着自己的眉毛:“这个‘胡子’。”
陆小凤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那是眉毛!”苏任烟这家夥坏滴很,经常故意将胡子和眉毛混为一谈,等着看他的笑话。
陆小凤走到屏风后面换衣服,苏任烟想偷看,被他撵猫轰狗般地赶远。
苏任烟躺在床上,小声嘀咕:“害羞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陆小凤岔开话题,提起了牛肉汤:“有收获吗?”
谈到正事,苏任烟也不再胡闹:“这丫头滑得跟泥鳅似的,我问什么她都避重就轻地绕开,真是个小狐狸。”
“避重就轻?”陆小凤作为资深老司机,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她让你占便宜了?”
“……?”听听这像话吗?啥叫“让她占便宜”?她苏任烟是那种不正经的人吗?
她还真是,那没事了。
苏任烟的迷之沈默刺激到了陆小凤,他擡手扶住屏风的顶端,用力一撑,直接从屏风后面翻到床前。他撸了两下袖子,一手叉腰,另一手指着苏任烟:“你把话说清楚,你和她做什么了?”
苏任烟起身坐在床上:“就抱了一下而已。你想,一个宋玉东墙般的姑娘主动扑到你怀里,你忍心推开吗?你不忍心。”
谁说他不忍心!陆小凤肺都要气炸,他……应该是忍心的吧?
如果是苏任烟扑到他怀里,他还真不太可能推开,陆小凤越想越没底气,气势慢慢弱了下来。
他再次转移话题:“她说自己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晃翻了浴桶,那么她倒地时应该在浴桶里面。可我们进入浴室的时候她倒在浴桶外,还穿着里衣。”
苏任烟满意地点头,陆小凤越来越聪明了,不枉她见缝插针地给他讲各种推理故事。
陆小凤的推测得到了肯定,继续道:“当时她刚从海里出来,洗澡水中尽是洗下的海沙,如果被你看见会引起怀疑,所以在你进入浴室之前,她故意打翻了浴桶。”
苏任烟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跑到岳洋房间里那天?”
“记得。”陆小凤道,“他出手偷袭我那一眨眼的功夫,你和牛肉汤就都不见了。”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悄无声息地离开,她会武功!”
苏任烟道:“她的手不像是习武的,可她确实会武,也许还是个武学奇才。”
陆小凤道:“她为什么要杀胡生?总不能是为了给岳洋出气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苏任烟道,“还有,老狐狸也不对劲。一个纵横海上几十年的老水手怎么可能忘记装水?他调船回来肯定是为了别的事。”
“别想那么多了。”陆小凤理不出头绪,“我们出去转转,说不定会有新发现。”
苏任烟和陆小凤出了房间闲逛。
天空有些阴沈,凉风习习,算是个适合散步的夏日,两人在船上晃悠一阵,最后走到船头。
天时地利,苏任烟想要覆刻经典,轻轻推了陆小凤一把:“你站过去。”
陆小凤乖乖站到船头:“然后呢?”
“面朝大海,把手臂伸平。”
陆小凤听话照做,他很好奇苏任烟究竟要做什么。
苏任烟从陆小凤身后抱住他,两个人的长发随风飘扬,交织翻飞的衣袂如同两只纠缠的蝴蝶。
陆小凤听到她轻浅的呼吸洒在耳畔,心中刚泛起旖思,就听苏任烟迎着有些强劲的海风在他耳边大喊:“You jump,you jump!”
“???”陆小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优撞破’是什么意思?是东瀛话吗?”
“呃,这就是普通的西域方言。”苏任烟不敢和陆小凤讲明白,她把浪漫的承诺“生死相随”,改成了冷酷无情的“你想跳就跳吧”。
苏任烟把头压在陆小凤肩上,皱眉道:“陆小凤,这风怎么越刮越大?”
他们刚出来时风力还算柔和,可现在,呼啸的海风大得能把一个人吹上天。
苏任烟紧紧抱着陆小凤的腰,她感觉自己快要原地起飞了。
陆小凤也用力抓着船舷,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我感觉不太妙啊。”
他话音刚落,倾盆暴雨劈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阴风怒号,浊浪排空,船身随着翻涌的海浪剧烈地摇晃,陆小凤死命抓着船弦,苏任烟死命抓着陆小凤。
苏任烟整个人都被暴风雨砸懵了。这个名场面有毒吗?这艘船不会也像泰坦尼克号一样沈了吧?
船上的其他人也遭受了暴雨的袭击,风雨中不时传来凄厉的惨叫,有些人甚至被晃出房间,“啪唧”摔在甲板上。
老狐狸也被甩了出来,他费力地抓着船弦,眼中尽是绝望。
“你们最好想办法抓住一块木板。”他刚说完,一个滔天巨浪拍下,将他带到了只有海浪才知道的地方。
“陆小凤,你一定要抓紧啊!”陆小凤新换的衣服已经被苏任烟撕开了几个口子,她现在只能把自己死死缠在他身上。
又一个巨浪迎面拍下,陆小凤一失神竟然没抓住船弦,他慌乱中四处乱抓,突然抓住了一个人的手。
岳洋另一手扣住船弦,冷冷看着陆小凤,眼神中似乎有几分怜悯:“我早就劝过你们换一条船。”
苏任烟生死关头还不忘擡杠:“你能耐,你怎么不换船!你……”
一层泰山压顶一样的巨浪封住她未说完的话。
陆小凤什么都抓不住了,他只能握紧苏任烟紧扣在他腰间的手。
人的手很神奇,它能颠倒乾坤丶能移山填海,可更多时候却无力得只能抓住另一只手。
夏日的天气如同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方才还是阴云蔽日暴雨倾盆,不多时又雨过天晴,蔚蓝的海面平静祥和,难以想象它疾吼肆虐的场景。
老狐狸的船被海浪拍得粉身碎骨,一块块破碎的木板漂浮在海面上,还有各式各样的物品也随着海水沈浮,看起来惨烈又悲壮。
苏任烟一手托着陆小凤,一手抱着风雪关河,向一块大一些的木板游去,边游边道:“自从认识你,我就没遇到过好事,尽跟着你倒霉了。”
陆小凤竟然还笑得出:“至少你还在,已经很幸运了。”
好像每次他落难时苏任烟都在身边,她总是能给人足够的安全感,就像一个能驱散所有阴霾的小太阳。
“有道理。”小太阳想了想,道,“至少你还在,我要是实在太饿太渴,可以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好吧,这是标准的苏言苏语。
苏任烟和陆小凤抓着木板。陆小凤问:“这周围怎么只有我们?船上明明有不少人。”
苏任烟道:“不知道。当时风浪太大,除了保命什么都顾不上,我都不知道我们现在的位置在哪。”
陆小凤道:“那也不至于连具尸体都看不到,还有,船上那些货物也不见了。”
“木佛和木鱼是紫檀木制成的,应该是沈海了,不过看不见尸体是很奇怪。”苏任烟道,“奇怪的还有岳洋,他好像知道这艘船会沈,但他却坚持要坐这艘船。”
陆小凤结合苏任烟之前的猜测:“看来他真的想要加入某个神秘组织。胡生和老渔夫等人的追杀,就是组织对他的考验;牛肉汤可能是组织的清道夫,专门清扫能力不足的人员;船上的木佛和木鱼卖到东瀛能赚回十倍利润,这个组织见利心起,早有准备劫船,船上的人可能都被他们带走了。”
“但他们怎么知道船一定会遇到暴风雨?总不会是像诸葛孔明一样夜观星象吧?”苏任烟想不通,就算是现代的天气预报,都经常被喜怒无常的老天爷打脸,即便古代能人异士众多,也不至于夸张到十算九中吧?
这一点陆小凤也不知怎么解释,他叹口气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你看这个。”苏任烟松开木板,抱住漂过来的一尊木佛。那是个一丈多高的弥勒佛像,横卧在海面上,宛如一叶孤舟。
陆小凤和苏任烟坐在佛像身上,佛像竟仍旧稳稳漂在海上。
“不应该啊。”苏任烟坐在佛像上东敲敲西碰碰,“紫檀木应该沈海的啊,难道这佛像是中空的?”
陆小凤道:“可能是为了节省木料,挖空了佛像的肚子。”
“如果佛像是空的,船身不该那么沈。”苏任烟手边没有测量工具,无法得知单个佛像的重量,她在佛像上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破绽,只能道,“不过还是要感谢偷工减料的奸商,这佛像比木板稳多了。”
现在最严峻的问题是没有可饮用的水。
海水蒸馏可以得到淡水,但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海上,上哪里去找蒸馏的用具呢?
“陆小凤,实在不行我们只能轮流放血了。”其实尿液也可以起到止渴的作用,不过苏任烟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不想走这条路。
他们不知在海上漂了多久,也不知无情的海水会将他们送往何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寒冷时彼此相拥取暖。
天光乍破,苏任烟睡梦中感觉身下的佛像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她睁开眼,发现他们竟然漂到了一座小岛上。
苏任烟怀疑自己看到的是海市蜃楼,她揉了揉眼睛,在微亮的晨光中可以清晰地看见柔细的沙滩丶葱郁的树丛,侧耳细听甚至能听见流水潺潺的声音……流水!
苏任烟连忙摇醒躺在她腿上的陆小凤:“陆小凤快起来!有水喝啦!”
陆小凤差点被她摇出脑震荡,他坐起来,嘴唇因久未进水而干裂,嗓音也有些沙哑:“什么水?”
苏任烟锤了锤酸麻的腿,从佛像上跳到沙滩上:“跟我来!”
穿过一片片树木花草,苏任烟循着水声找到了一湾清泉。
她捧了两捧水慢慢喝完,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可以立马和西门吹雪大杠三百回合。
喝足了水,苏任烟开始解衣服。
陆小凤正在喝水,差点被她的举动吓呛到。他咳嗽了两声,问:“你做什么?”
苏任烟道:“在海里泡了这么久,你不洗洗衣服?”
陆小凤迟疑着问:“衣服洗了,你穿什么?”
苏任烟停下解衣服的动作,转头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我还有其他换洗的衣服吗?”
陆小凤缓缓摇头。
“没有就不穿呗。”
陆小凤脱下自己破烂不堪的外袍丢给她:“给你。”
苏任烟接住破抹布一样的外袍,嫌弃地道:“你好矫情,这里又没有别人。”
陆小凤从旁边的芭蕉树上摘下一把芭蕉吃了一根:“给你你就穿上。”
这里虽然没有别人,但还有不少花鸟虫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