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魔鬼苏任烟填鸭式教学
鬼机灵叶灵献补阳药草
在陆小凤眼里，现在的场面是他的三朵桃花齐聚一堂的修罗场。
在苏任烟眼里，现在的场面是她潜伏生涯的一次重头戏，她自己是馀则成，陆小凤是翠萍，叶雪是左蓝，叶灵是晚秋。
叶雪把解了一半的衣带系好，冷冷地看着陆小凤：“你真的要拒绝？”
陆小凤道：“你哥哥不是西门吹雪杀的，他死于他自己的剑下。”
“你骗人！”最先闹起来的是叶灵，小姑娘跳起来抓着陆小凤的衣领，“哥哥不会这样做的！”
苏任烟把嘤嘤哭泣的叶灵拉开，叶灵边哭边抓起她的袖子擦眼泪。
叶雪也难以接受这个结果，她大声喊着：“这不可能！你说谎！”
等她喊完，陆小凤道：“我没有必要骗你们。”
叶雪低着头怔怔地看着冷冽凄清的湖面，语气中露出一丝疲惫：“你们走吧。”
陆小凤拉着苏任烟转头便走，苏任烟惦记着两个泪雨阑干的漂亮妹妹，一步一回头，走得依依不舍。
叶雪道：“你也走。”
叶灵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对着叶雪“哼”了一声，转身跑过去跟在陆小凤身后。
山林里的雾气像是游荡在树木间的一群幽灵，仿佛永远也不会散去。
叶灵快走两步，拉住陆小凤的袖子：“我说过你不许招惹大叶子，也不许别的女人进你房间，现在你这两条都犯了。”
陆小凤仍是悠然自得地走着，甚至还哼起了驴听了都想哭的诡异调子：“妹妹背着泥娃娃，走到花园来看花，娃娃哭了叫妈妈，树上的小鸟笑哈哈……”
叶灵也不甘示弱地唱道：“妹妹抱着泥娃娃，要到花园去看花，我叫娃娃听我话，娃娃叫我小妈妈。”
唱歌这件事苏任烟最在行，她也唱道：“妹妹拖着泥娃娃，走到花园去种花。娃娃的头掉下来，掉到坑里笑哈哈。”
陆小凤和叶灵都停下来看着苏任烟，觉得她这歌词听着实在奇怪。
苏任烟接着唱道：“坑里还有一颗头，竟是妹妹的妈妈。‘妈妈你在做什么？妈妈千万别说话。’妹妹把坑填满土，祈祷种子快发芽：‘快开吧，快开吧。开出两朵小红花。’”
叶灵问：“是妹妹杀了妈妈？还是爸爸杀了妈妈？为什么娃娃能和死去的妈妈说话？妹妹填土时看到妈妈的头为什么不害怕？”
陆小凤道：“娃娃是妹妹的姐姐，所以妹妹要拖着娃娃走。姐姐和妈妈都是妹妹杀的，所以妹妹不害怕。”
苏任烟掐了掐陆小凤的脸：“小凤凰越来越聪明了。”
陆小凤受到苏任烟的夸奖，却笑不出来，他童年最喜欢的一首儿歌被苏任烟改得骇人听闻，童年回忆秒变童年阴影。
“你这个故事一点也不好听。”叶灵像只炸了毛的小兽一样瞪着苏任烟，双手却揉着衣角，脚尖也摩挲着地面的尘土和落叶，一看就是被吓到了还要逞能。
苏任烟揽住叶灵的肩膀，语气犹如诱拐小白兔的大灰狼：“灵儿要不要跟姐姐学唱歌？”
陆小凤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缓解一下童年阴影，他挥了挥袖子：“你们两个玩儿去吧，我走了。”
苏任烟学着狗血电视剧里女主的语气：“你走吧，你走了就别回来！”
打发走陆小凤牌电灯泡，苏任烟可以专心和好妹妹交流了。
叶灵道：“我想学什么样的歌你都能教吗？”
苏任烟拍着胸脯打包票：“包教包会，童叟无欺，不信你考我。”
叶灵原地转了一圈，火红的裙摆转成一个圆满的弧度：“你觉得我像什么歌？”
苏任烟慈爱地摸着叶灵的头：“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叶灵咬牙切齿：“我十七了！”
见叶灵真的要生气了，苏任烟连忙安抚：“刚才是逗你的，灵儿的美貌拳打叶雪，脚踢柳青青，力压苏任烟，岂是凡音俗乐能唱的？姐姐教你一首形容我们山庄整体氛围的歌，以后遇到不听你的话的人就唱给他听教育他，好不好？”
叶雪双手抱肩靠在一棵树上，扬了扬下巴：“好吧，你唱给我听听。”
“咳咳！”苏任烟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唱道，“我的老家哎就住在这个屯儿～我是这个屯儿里土生土长的人儿啊～别看屯子不咋大呀～有山有水有树林儿～邻里乡亲挺和睦～老少爷们儿更合群儿～”
“……”如果把叶灵现在的表情做成扇形图，构成一定是三分黑人问号丶三分地铁老人看手机丶三分想打人外加一分原地升天。
叶灵眨了几下眼睛，反应了一会儿，问：“你觉得，这首歌符合山庄的氛围？”
“对啊。”苏任烟面不改色地鬼扯，“你是不是从小在这里长大？”
叶灵点头。
“这里是不是山清水秀，树木丛生？”
叶灵再次点头。
“这里的居民是不是都由元老会管理，晚上大家还一起聚餐搞团队建设？”
叶灵犹豫了两秒，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看，我唱的没错，这首歌后面还有呢，”苏任烟接着唱，“屯子里面发生过许多许多的事儿……”
“停！”叶灵打断苏任烟的引吭高歌，“我怎么还是觉得不对劲，你是不是对山庄里的人有什么误解？”
苏任烟装傻：“怎么啦？这里的人都挺好的呀。”
叶灵道：“我先不说别人，你小心点钩子，那老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不要单独和他在一起。”
苏任烟心里万分感动，叶灵虽然由于陆小凤的原因对她冷言冷语，但在关键问题上还是愿意提醒她，这姑娘真是个可爱的小天使。
为了回报叶灵小可爱的善意提醒，苏任烟决定好好教她唱歌，今天一定要教会她唱《咱们屯里的人》。
苏任烟哼着小调回了小木屋，发现陆小凤还没回来。
叶灵回去的时候好像有点疲惫，苏任烟断定她是学唱歌学累了。
苏任烟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她也有点累，毕竟把一首歌唱了五十多遍，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有耐心地教别人。
可惜叶灵没什么声乐天赋，教学效果不太好，教了一上午才勉强学会一句。
中午有个面无表情的麻脸呆子来送饭，午饭六菜一汤，听着丰盛，看起来就有些抠搜了。
苏任烟看着直径九寸的大圆盘中心盛着的直径将将一寸的菜品，道：“我们山庄挺讲究美德，吃顿饭还这么勤俭节约。”
麻脸呆子像个哑巴一样一言不发，放下食盒就退出了房间。
苏任烟将就着把几道菜吃光，用时共计三分钟。
苏任烟吃完午饭，又好像没有完全吃完，只能用凉茶填饱肚子。
学校食堂，我错怪你了，虽然食堂的饭贼难吃，但至少不会丧心病狂到饿死学生。
老刀把子，你这顿扣扣搜搜的午饭成功激怒了我苏任烟，我说什么也要帮陆小凤推翻你组建的黑恶势力！
苏任烟喝光了三大碗凉茶，又在房内小眠一觉，醒来后发现陆小凤依然没有回来。
陆小凤在这里没什么朋友，应该不是去喝酒了，更可能是发现了什么线索被绊住了，或者迷路了。
苏任烟离开小木屋去找陆小凤，她还记得陆小凤离开时的大致方位。
这回苏任烟学聪明了，每走二十几步就在树上做记号。走走停停了一段时间，她闻到不远处传来一丝香气，是烤肉的油香掺杂着几分类似烟草烧焦的味道。
前面有人！
这片丛林的位置大致位于幽灵山庄边缘，地势逐渐下沈。空中的雾气愈发浓郁，看湿度，附近应该有一大片沼泽。
苏任烟走近几步躲在一棵大树后暗中观察，只看到地上躺着一个陆小凤。
苏任烟走到他身边，轻轻踢了他两下：“你在这儿干什么呢？思考人生？”
她扫了一眼四周，看见陆小凤身边还散落着烤兔的骨头，不满道：“你好没良心，自己偷偷加餐不带我。”早知道有可爱的兔兔可以烤，她就不喝那么多凉茶了。
陆小凤道：“任烟，你先给我把穴道解开，一会儿再跟你解释。”
苏任烟在陆小凤身上点了几下，陆小凤终于能动了，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刚爬起来，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叶灵捧着一把绿油油的野草，道：“我回来了，这是特意为你采……”
她看到苏任烟，猛地刹住脚步，惊恐万状地后退两步，颤声道：“怎么又是你？”
陆小凤很好奇上午他走后苏任烟对叶灵做了什么，这鬼机灵的小丫头怎么跟见了猫的耗子一样。
苏任烟看到小可爱，瞬间忘记对陆小凤吃独食的不爽，她笑着走到叶灵身边接过她捧着的野草：“这是特意为我采的？灵儿你真好。”
陆小凤在一旁泼凉水：“不就是几根野草，连朵花都没有。”
苏任烟梳理着手中乱糟糟的野草，转头有些得意地对陆小凤道：“这你就不懂了。‘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这些草都是灵儿的心意……”
苏任烟忽然察觉手感不对，她好像摸到了一株扁平狭长的野草，像是韭菜。她抽出那株野草一看，还真是韭菜。
苏任烟这才仔细查看手中的野草都是什么。野草大概有五六种，其中有三样她认识。
陆小凤看她脸色越来越黑，疑惑问道：“这些草怎么了？”
叶灵低着头，又向后撤了两步，双手抓着自己的辫子，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苏任烟盯着叶灵，扬了扬手中那株开花结籽的韭菜：“韭菜，又名丰本丶起阳草丶扁菜，主肾虚阳痿，有补肾温阳之效；韭菜籽，别名起阳籽，有温补肝肾丶壮阳固精之效。”
陆小凤不明所以，他第一次知道韭菜还可以壮阳。
苏任烟丢掉韭菜，抽出一株叶片宽大丶长着波浪形纹理，叶侧稀稀疏疏长着小绒毛的野草：“仙茅，又名地棕丶山党参丶茅爪子，可益精血丶补肾助阳。”
陆小凤的脸色也开始发黑，和苏任烟一起盯着不敢吱声的叶灵。
他怒极反笑：“还有呢？”
苏任烟丢掉仙茅，又抽出一株暗棕褐色根茎，叶片厚重丶从深心形向尖形延展开的野草：“淫羊藿，又名仙灵脾丶刚前，可强筋骨丶补肾阳。”
这五六种野草全都是有壮阳功效的药草，这么一大把若全都吃下去可就有意思了。
苏任烟冷笑着把手里剩馀的野草全都塞到陆小凤怀里：“这些药草是特意送给你的，我自作多情了。”
苏任烟上一次遇到这么尴尬的事还是研二的时候。她在图书馆自习，迎面走来拎着一杯奶茶的小学妹。这个学妹是跨校考到帝都大学的，考研期间咨询过苏任烟很多问题，经常给她带零食。当时苏任烟傻了吧唧地接过奶茶对学妹道：“你说你，来看我就算了，怎么还买这个，下次记得无糖，不要放珍珠。”
学妹脸上浮现出尴尬又为难的表情：“烟烟姐，这是给我男朋友带的。你想喝的话我一会儿去给你买，无糖不要珍珠是吧？”
现在的苏任烟只想穿越回十分钟之前抽死自作多情的自己，同时严加斥责：还“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秀什么秀，就你会背诗吗？丢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