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陆老太太不动声色的在陆清凌跟前邀了一次功, “小露就是脾气太软了,总是被他们欺负,我这也是让他们知道咱们不是个软性子。”
陆清凌没吭声,陆老太太摸不清他到底怎么想的, 试探着问:“我看你们两个都这么忙, 要不我在这里给孩子们做做饭, 洗洗衣裳?”
见陆清凌看过来, 陆老太太赶紧说,“你放心, 我肯定把大宝和二宝放到家,让他爹娘再好好教教。”
陆清凌没想到陆老太太为了留下来, 竟然让大宝和二宝都先回去。
不过他并没有答应,“娘, 你出来的日子也不短了,晓宁也快生了吧?我和小露是真的没有时间招呼你,我看下个礼拜你就先回去吧,等有时间了我们回老家看你。”
说的话总算没有之前那么生硬了。
陆老太太知道自己总算走对了一步,要想让陆清凌给个好脸色, 还得讨好徐露。
说起来也是心酸, 可谁让她当年不好好对陆清凌和徐露, 让两口子都寒了心呢。
陆老太太这次倒没有硬要留下,只说了家里面日子有些困难。
“你三弟这段时间也不好好上班, 成天的回家就喝酒,你大哥你也知道, 除了在地里刨刨食, 别的收入都没有。”
说完她悄悄的看了一眼陆清凌,“我知道你总嫌我偏心, 可这老一辈儿的思想就是这样的,没你们这么先进。”
赵主任给家属们开思想大会的时候,陆老太太也去听了几次,大家虽然都是女同志,可个个有自己的抱负,和村里闺女长大就要嫁出去的想法完全不同。
她这几天也接受了一波思想的洗礼。
陆老太太顿了顿又说,“你们要是不想再生孩子,我也不催你们,知道你们不迷信,可老大家的这俩孩子也是你们的手足!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连饭都吃不饱。”
徐露回来的时候就听到这些话,也知道她去把徐芳翠和姜婆婆都收拾了一顿,两个人最起码得老实几天。
虽然有些功利,但陆老太太的确做了她之前一直想做的事情。
陆老太太见徐露回来,还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擦了擦微红的眼圈,“小露你回来了呀?”
徐露点点头,在心里又多佩服了陆老太太几分。
就这能屈能伸的性格,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陆清凌接过徐露手里的包,问她事情进行的怎么样。
徐露和他简单的说了说,陆老太太又提出下个礼拜回老家的事情。
一旁的大宝二宝不干了,“我们不要回家!”
在这里有这么多好吃的,回家就什么也没有?
他们还记得陆大嫂叮嘱他们的话,凭什么徐百川就能在这里吃香喝辣的,他还姓徐呢!
陆老太太见陆清凌和徐露看过来,赶紧拉住大宝和二宝,“这两个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你们出来这么长时间,不想你们爹娘啊?”
“不想。”两个孩子齐齐摇头,平日里在老家,他们也大多数都是跟着陆老太太的。
想爹娘有什么用?能有好吃的顶饱吗?
陆老太太觉得没面子,拉着两个孩子就往外走,老远还能听到她训斥两个孩子的声音。
“真是活久见。”徐露嘟囔了一句,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陆老太太训大宝和二宝。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最起码样子是做出来了。
今天是礼拜天,孩子们都跑出去玩,回来的时候陆夏星手里就拿着几块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徐露,“妈竟然是奶给我的!”
一旁的陆夏月和徐桐都伸出手,他们手心里也放着几块糖,表情同样震惊。
“奶还说让我好好学习。”陆夏月补充了一句。
陆老太太这是知道陆夏月连续跳级,学习很好的事情,特意叮嘱了几句。
徐露和陆清凌对视一眼,陆清凌说,“给你们你们就拿着。”
晚上睡觉的时候,徐露在那里看了会儿书,见陆清凌没像平时那样凑过来,有些好奇的望过去。
就见陆清凌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露把书放下,凑过去问他,“这是怎么了?”
陆清凌斜睨了徐露一眼,“大忙人总算想起我了?”
听出他话里的酸意,徐露过去拧陆清凌的鼻子,“什么叫我总算想起你了,你一直在我心里。”
好听的话就像不要钱一样往外蹦,陆清凌总算笑了出来。
徐露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现在可以说说,到底怎么了吗?”
陆清凌叹了一口气,“我娘她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陆清凌搂着徐露,目光仍然没有什么焦距,“我觉得她变成这个样子挺好,不像从前那么不讲理,可心里又觉得她会不会是故意做出这个样子,图谋什么?”
陆清凌可能是被陆老太太弄怕了,但又觉得当儿子的这么想自个的娘,心里有些过不去,才出现这些矛盾的心理。
徐露轻轻的拍了拍陆清凌,“别想那么多了,不管她怎么想的,以后总能见分晓。”
陆清凌点点头,手一点点的收紧,把徐露紧紧的搂在怀里。
陆老太太走的时候,徐露给了陆清凌一百块钱,“好歹来了一趟,别让她空手回去。”
就算是她给自己出气的出场费吧。
陆老太太看到这钱的时候,笑的眉眼弯弯,虽然她心里觉得这钱有些少,但总比没有强。
陆清凌也和徐露商量商量,两个人的工资都比以前高了不少,再给五块钱是有些说不过去。
不为别的,也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
于是每个月就变成二十块钱,快顶上一个工人的工资了。
陆清凌说的很清楚,“这钱是我们用来给你养老的,你想怎么花我们管不着,但是以后要是用钱的话,别再来找我们要就行。”
老太太高兴的合不拢嘴,有了这二十块钱,他们一家子的生活条件都能改善。
回去她就让大宝和二宝上学!
徐露领着孩子们去码头上送行,陆老太太一直在老杨家呆着,和孩子们没怎么接触,陆夏月也没有之前那么害怕,她走之前还叫了声奶奶。
杨奶奶听说陆老太太要走,就问徐芳翠:“你们关系那么好,不跟着一块儿回老家吗?”
那天被陆老太太打了一顿的事情,徐芳翠和姜婆婆都咽在肚子里,没有和家里人抱怨。
徐芳翠生怕杨奶奶把自己送走,赶紧拉出黄莹英当挡箭牌,“我想着要是我家莹英怀孕了,我这当娘的在跟前也能伺候着。”
杨奶奶眼睛眯了眯,“这黄莹英的身子骨不太好,这结婚都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动静。”
徐芳翠是知道为什么的,她亲眼看到黄莹英吃避孕药。
徐芳翠的眼珠子转了转,“这孩子是强求不来的,说不定很快就有了。”
杨奶奶垂下头没再说什么。
很快,两个知青也从岛外面回来,带回来一个好消息,他们的膏药销售出去不少。
贾宇兴激动的和徐露说,“之前打我们的那几个人不是放出来了,刚刚联系上我们说要订购一批膏药。”
徐露也接到那边打来的电话,她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就问贾宇兴,“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宇兴整个人还处于兴奋的状态,“一开始的时候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他们是故意坑我们呢!后来才知道我们膏药被他们留下之后有人买走了,用了两天就觉得非常顶用,回头又想去买!”
其他几个村医那里都是这样的情况,他们每个地方都留下二十贴膏药,让他们先免费用着。
有了免费的东西,大家都不再推辞,有谁腰疼腿疼不舒服的,村医们就会拿出这膏药来。
让这些人惊奇的是,只要用过他们膏药的,就没有一个不说好的。
回头客这么高,村医们立刻就打电话过来要下单。
“可这夥人的人品不好,要不要销售给他们,你们自个儿考虑。”
徐露就问贾宇兴和孙玉声,“大概能有多少订单?”
两个人在路上的时候已经商量过了,报了一个数。
一旁的刘芳芳和小英都倒吸一口气。
这还只是他们市附近的诊所,要是再往远处销售一些,他们怕是供不应求!
徐露又看向刘芳芳,“要是真的需要这么多膏药的话,你们又要联系玉珍,问问他们那边药材能不能供应的过来?”
刘芳芳赶紧点头,把内容记在笔记本上,“回头我就和他们联系。”
李飞燕这边也说他们生产的葡萄糖需要更多的药材,“看来咱们只能两班倒了!”
要不然根本供应不过来!
徐露点头答应,回头就把招临时工的告示贴在了宣传栏上。
见他们又要招临时工,张嫂子过来串门的时候就说,“看来你们药厂挺红火。”
“都是小本买卖。”徐露手里拿着王成明的电话,犹豫了好久才打过去。
她需要新的设备!
两班倒的话,对机器的损耗比较大,那些陈旧的设备,指不定哪一天就突然不能用了。
到时候他们完不成订单,损害的就是安康制药厂的名声!
必须要先未雨绸缪。
张嫂子见徐露要忙正事,也不在这里多待,临走之前还帮着喂了鸡。
徐露总算拨通了王成明的电话,王成明一听是徐露来找他,语气里还有几分激动。
“徐医生,你给我拿的药太神了,我真的排下了几个结石!”
而且结石排下来之后,他的左下腰部分也不再疼。
徐露和他寒暄了几句之后直奔主题,“不知道你们药厂有没有设备厂的电话?”
王成明吃惊,“是设备坏了吗?”
“那倒没有,不过我们药厂的订单增多,需要订购更多的设备。”
一听说并不是设备坏了,王成明先松了一口气,替徐露高兴,“我就知道你们药厂肯定行,不过采购设备的事情不归我们管,我替你去先问问。”
徐露谢了他,让他有事打这个电话。
她没有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王成明这边,又去医院里问了蔡文书。
她认识的人多,听说药厂还要采购设备之后,蔡文书就说会帮忙打听。
见徐露今天有空,蔡文书就拉住徐露不放,“你那里还有防晒的东西没?眼看着天就热了,我得涂起来。”
徐露点点头,“那你下班的时候过来找我拿。”
蔡文书突然灵机一动,“徐医生,你怎么不生产一些防晒霜之类的,我觉得肯定会有人买。”
徐露哭笑不得,她当初要开药厂,的确是有这方面的打算,不过现在别说生产防晒霜的设备了,就连普通的压片机她都买不到。
“这就看你能不能买到设备了。”
蔡文书把这事放在了心上,她在省城医院的时候认识了不少人,七拐八拐的还真让她打听到了。
她第一时间就去告诉徐露,见张医生也在那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就没立刻出声。
张医生过来是想问徐露怎么治疗干燥综合症。
她有一个病人就刚刚查出来这免疫类的疾病,除了口干眼干之外,偶尔还会胃食管反流。
西医上来说,干燥综合症可能要一辈子都吃药,但是对中医来说,干燥综合症的病因只是因为体内阴虚覆感,火热温燥之邪,或者是喜欢吃一些辛辣香燥的等等原因致使体内阴液不足,脏费适宜滋润,就会有眼干眼涩,咽干,声嘶,干咳,便秘这一些症状。①
听徐露这么一说,张医生松了一口气,“我之前是让病人回去吃西药,只不过到底是激素药,病人整个都浮肿起来。”
张医生自然瞥见了蔡文书,以为她是过来找事儿的,语气有些发冲的说,“你来做什么?”
蔡文书不理会,她直接把找到的资料递给徐露,“咱们省城正好有一个设备厂,不过因为设备大多都是从国外订购的,可能要先付定金。”
徐露简单的翻了翻,蔡文书给她查的资料挺全的,想也知道定是费了一番功夫。
张医生张大嘴巴看着两个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临走的时候,徐露又给了两人一人一瓶她做好的药妆。
张医生马上要做新娘了,肯定希望结婚的时候脸色红润,很欣喜的收下了。
蔡文书看着她一脸甜蜜,不合时宜的说,“你和张峰摄结婚之后,就不在咱们军区医院了吧?”
这是张医生一直在回避的事情,张峰摄之前说过,希望她去省城相夫教子,她还没有想好到底怎么做。
放弃在医院的工作很可惜,可是放弃张峰摄这么好的对象也有些可惜。
她以为蔡文书是故意来刺激她,阴阳怪气的说,“我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蔡文书冷哼一声,“我只是提醒你,不要被男人迷惑住了双眼。”
说完这话,蔡文书就酷酷的走了。
张医生这次也没生气,脚步一拐直接去找彭欣兰。
彭欣兰这段时间调理的满面红光,已经继续去文工团上班了,不知道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她得了一场大病。
见张医生过来,彭欣兰赶紧拉住她,“你结婚准备的东西收拾好了没?要不再做一件新衣裳?”
张医生谢过了彭欣兰的好意,“小姨,你说我结婚之后要不要去省城?”
彭欣兰想了想,“你们两个是怎么商量的?”
“他希望我过去。”张医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觉得他那个人有些大男子主义,还说我不想上班就可以不上班。”
彭欣兰皱了眉,她在个人婚姻这一块十分的清醒,“不上班肯定是不行的!不能朝人伸手要钱。”
张医生不解,“就算是自己的丈夫也不行吗?”
“当然不行!你可以利用你丈夫的权利为自己着想,但绝不能当一个关在家里的洋娃娃。”
当年她刚和王政委结婚的时候,王政委也有让她别去文工团上班在家相夫教子的想法。
彭欣兰直接拒绝了。
这么些年她已经成了文工团的团长,事业有成,就算家里发生什么事情,王政委也会尊重她的意见。
如果她不上班全靠王政委养着的话,她可以想象到现在过着的是什么生活。
张医生在那边思索起来,“我让你姨夫和省城医院那边联系一下,你可以去省城医院那边上班。”
张医生点了头,回头就给张峰摄打电话。
张峰摄有些不耐烦的接起电话,“有事吗?”
张医生沈默了一会儿,才说起彭欣兰的打算来。
张峰摄随意的应了声,“既然你想去上班就去吧,没事的话我先挂了电话,这边在忙。”
电话很快传来了忙音声,张医生突然发现,张峰摄从来没有主动和她联系过。
就好像这结婚完全是她的一厢情愿。
张医生垂头丧气的回了医院,把徐露治疗干燥症的方法和病人说了。
一听说还有其他方法,那病人谢过张医生,打算去按照徐露的方法治疗。
“听说药厂有一大批订单,我见院长今天的脸色又不好起来。”护士们在那边小声的嘀咕着。
见张医生过来,护士们笑着打趣,“张医生结婚之后是不是就不在咱们医院上班了?到时候我们还挺想你的。”
张医生虽然脾气有些冲,但人还是比较好的,小护士们了解她之后都挺喜欢她。
张医生也有些舍不得,“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走呢。”
“怎么没想好呢?夫妻两个不在一块儿,感情肯定会慢慢变淡的。”
护士们七嘴八舌的在那里说,可张医生楞是没听进去。
有了这些资料之后,徐露便着手开始给省城那边的设备厂打电话。
那边的人听说他们只购买几个机器,先摆出价格,“到时候你们得先付百分之七十的定金。”
问清楚价格之后,徐露也吓了一大跳,“怎么这么贵?”
她是知道设备贵,但是没想到设备竟然这么贵。
对方也没有嘲笑她,“你想想大老远的从人家国外运过来,能不贵吗?”
徐露又问,“那有没有好用点的二手设备呢?”
“我们这边没有,你可以多打听打听。”
听了价格之后,徐露算是彻底死心了,她打算多去附近的几个药厂看看。
走之前赵主任还开了一次妇女大会,大家搬着板凳坐在会议室里,认真的听取了赵主任和周主任的汇报,并评选了这次三八红旗手。
徐露当之无愧的被选上,除了她之外,还有林小英,李红霞,以及铁姑娘队的几个人。
周主任说,“咱们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并不是一句口号,从新中国成立以来,咱们为国家做出了许许多多的贡献!包括咱们海岛上,很多妇女都在努力着,不管是家庭生活中,还是在社会发展中,我们都是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宣传科的同事给他们几个人照了相,台下传来一阵阵的掌声。
张嫂子羡慕的和王红梅说,“咱啥时候也能当当三八红旗手,你看多荣耀。”
王红梅挺着大肚子,再有一个来月她就要生产了,这时候得多出来走动走动,“你没听刚才赵主任说,咱们每个人都很厉害,徐露他们只是代表咱们去拿的。”
张嫂子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挺厉害的。”
她不仅要去上班,回家之后还要照顾两个小孩子,洗衣服,做饭,菜园子里的地,养着的鸡,哪个都需要她操心。
赵主任又提出几个妇女未来的发展计划,让大家把自己的想法写出来,投到前面的信箱里。
见徐露已经从台上下来,张嫂子赶紧朝她招呼,拉着她坐到自己的跟前。
“你们药厂的临时工找到没?”
“招了有四五个。”都是上一次招的工人里面的亲戚,算是给他们这段时间辛苦工作的一个福利。
不过能不能转正,就要看这些人工作的态度和能力了。
张嫂子有些犹豫,她想去帮徐露的忙,也想去药厂上班勒。
王红梅不明白,“张嫂子,你在副食品厂上班不是挺好的,那边福利也不错。”
“是不错,不过在副食品厂每天都像个机器一样,我见小露这边工作挺有意思。”
徐露没让张嫂子立刻过来,“我们这边还在初始阶段,大家都忙得很。”
这倒也是,她就见那几个知青和刘芳芳他们总往外面跑。
张嫂子又说,“我看还是应该再多招两个男的,让他们出去折腾。”
这是担心刘芳芳和小英他们出去有危险。
徐露也在想这件事情,上一次两个人出去,因为药材没有晾晒好,多等了好几天,徐露的心就一直悬着。
“回头我去问问他们。”
张嫂子又问徐露,“你婆婆回去了?”
“回去了。”
张嫂子舒了一口气,“你不知道她刚来的时候那个架势,可把人吓坏了,幸亏后来没找什么事儿。”
“我婆婆就是那样的脾气,后来不是还护着我呢。”人都走了,徐露就不愿意说陆老太太的坏话,省得让别人抓住把柄。
说起这个,徐露又从村里面找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帮着家里来做饭。
这人还是小英娘给介绍的,在村里的口碑不错,人也干净。
张嫂子就问起来他们家新来的孙嫂子的事情。
“一个月你给人家多少钱?”
徐露四下看了看,比划了一个手指头。
对外说都是乡下的亲戚,但谁不知道,这就是让人来家里帮忙,也没人闲的去举报。
孙嫂子手脚很麻利,不仅帮着徐露把菜地管理好,那几只鸡也给喂上,下的蛋就多了起来。
不过孩子们都觉得她做的饭没有徐露做的好吃。
陆夏星和陆夏月是最抵触孙嫂子的人,他们两个觉得家里多了个外人,哪里呆着都不舒服。
两个孩子特地去找徐露和陆清凌说这事儿,不想让家里多个人。
“我们都长大了,军区有食堂,饿的话可以去那里打饭。”
徐露就说,“那你们的衣服怎么办?还有菜园里的菜?”
双胞胎互相看了看,“我们可以自己洗,再说还有小姨呢。”
这段时间都是徐桐在看着他们,多半的家务都是徐桐在做。
徐露就摇摇头,“你们小姨也还小,她也需要休息,她在咱们家和你们一样都还是孩子,不能让她总做这些事情。”
门外面的徐桐眼眶红了红,她做那些家务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没想到徐露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陆清凌附和徐露说的话,“你们小姨也就比你们大几岁,好几次回来我都看到她在扫地,你们两个在玩,这样做是不对的。”
双胞胎若有所思起来,他们从前都没有往这方面想,理所应当的觉得就是该徐桐来做。
可细细想来,徐桐也就比他们大上一些。
徐露摸着他们的头,“妈妈以后肯定经常会出门的,爸爸有可能会有其他的任务,家里不能没有大人。刚开始肯定会有些不习惯,咱们慢慢适应好不好?”
两个孩子回到房间间,徐桐已经给他们打好洗脚水,双胞胎有些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小姨,以后让我们自己来吧。”
“小姨,下次你扫地的时候叫上我们,咱们一起干活。”
徐桐觉得眼眶又有些湿润,她赶紧别过头,“没事儿,我比你们大。”
“那也不行!”陆夏星上去拉徐桐的手,“我和妹妹之前都没有想那么多,妈妈说这段时间小姨特别辛苦,平日里都是你在照顾我们。”
陆夏月凑到另一边,把头歪在徐桐身上,“小姨,有你真好,但是我们希望你和我们一样快快乐乐的!”
徐桐点点头,陆夏星想起来马上就要过来的孙嫂子,“以后家里有人帮忙,小姨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徐桐意外的问,“你们两个同意了?”
双胞胎点点头,“妈妈让我们先适应着,一开始肯定不习惯。”
孙嫂子就这么住进了他们家,白天的时候在家里帮着收拾一下,给孩子们把衣服洗好,饭也做好,孩子们回来了就能吃上热乎的饭。
适应了一个礼拜之后,大家也就习惯了。
徐露也一直在观察孙嫂子,要挑毛病的话,可能就是孙嫂子的话比较多,人有些唠叨。
徐露就猜想着,白天的时候她一个人在家可能也十分的无聊。
她就对孙嫂子建议,让她可以抽空出去转转。
孙嫂子便抽了空坐在巷子口和大家一块说说闲话,手里拿着的东西也不停的在干活。
徐露把药厂安排的差不多,就打算跟着贾宇兴他们去找一下旧设备,顺便跟印刷厂把合作敲定好。
有了这么多订单,贾宇兴和孙玉声对印刷包装的事情也不再那么反感,反而觉得有一个好的包装,是一个十分吸睛的事情。
包装的事情,之前徐露就交给了孟远山,孟远山很快就拿出了几组设计图供大家选择。
徐露喜欢他用毛笔勾勒出来的名字,看起来就有一种恢宏大气的气质。
到时候走出国外的话,一眼就能让人知道这是他们华国的东西。
不过她自然是要民主投票,李飞燕和刘芳芳几个人把孟远山画的图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最终都投票给了徐露看中的那组毛笔字。
理由竟然是和徐露想的一样。
“那咱们就这样敲定了!”
印刷厂的副厂长早就等着他们,“还以为咱们合作的事情就这么黄了呢!”
徐露和他们解释了一下,把设计图递过去,“不知道能不能照着这张图画?”
副厂长之前也是搞技术的,仔细看了那图一会儿,点点头,“你这图找的不错,是个高人!”
比他们印刷厂的员工画出来的要好。
副厂长很惜才,小心的把那图放在文件夹里,“那就按咱们之前说好的价格,先印两千个?”
徐露点点头,问副厂长这附近有什么药厂,他们想去看看有没有旧的设备。
“你们还真的问对人了!”副厂长把眼镜一推,“我和那几个药厂的人都熟,等我把工作安排一下,领着你们过去看看。”
省城这边没有特别大的药厂,倒是隔壁市有一个大药厂,副厂长先带着他们在省城这边转悠了一圈。
有副厂长在,他们这些人也能够顺利的进到这些药厂里面,徐露看着他们整齐的厂房,忍不住羡慕。
比起他们药厂来说,这些药厂都已经算是规模比较大的了。
两个男知青也在拼命的看,把他们药厂的规划都记在心里,回头他们也可以参考一下。
张副厂长的面子比较大,一进厂房就被迎到了办公室,接见他们的也是这个药厂的副厂长。
听说他们是过来买旧设备的,药厂的副厂长就有些为难,“我们厂子太小了,用的设备也都是大药厂淘汰下来的,还真没有多馀的。”
怕他们不信,药厂的厂长还带他们参观了一下,新旧程度和红星药厂提供给他们的差不了多少。
“咱们不像那些大药厂,都有上面来扶持,当初我们创建的时候,为找设备的事情也是东奔西走了很长时间。”
张副厂长替他们道了谢,出来的时候就有些遗憾,“还以为能找到设备呢。”
徐露对他十分感激,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热心。
今天天比较晚了,徐露就和两个男知青住在了招待所,当然上一次的招待所已经被查封,据说那几个人都被关押了起来。
趁着天快黑的这段时间,徐露又急匆匆的去找到那辆公交车。
售票员一看她过来,惊喜的就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等了你好多天!”
徐露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她把晕车药拿给售票员,“先说好,这药不能多吃,要是有人经常买的话,你就警惕一些。”
售票员连连点头,“你说的我都知道,放心吧!”
第一次两个人都摸不清情况,徐露便没有拿多少,想着这些能卖出去就不错了。
往回走的时候,天色已经发黑,徐露一路上想着事情,在擡头的时候发现前方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徐露整个人一怔,见那身影就要消失,连忙追了出去。
她跑得很快,可前方的人对这一块的地形比较熟悉,七拐八拐的还是消失了。
徐露茫然的站在原地,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处何方。
就在刚才,她看到了末世时候教她医术的师父。
她师父是一个很温柔善良的女人,会耐心的告诉她很多道理,却在最后的时候,被一只变异的老虎咬断了喉咙。
徐露一直忘不掉那个场景。
后来她回到七十年代,一切重新来过,却再也找不到那么熟悉的身影。
这天晚上回去躺在床上,徐露很久才睡着,梦里却又是回到了她高三那一年。
也是末世前最后的和平年代,她那时候是一个急脾气,路见不平都会拔刀相助,有天放学的时候见一个半大的孩子在欺负一个小孩,徐露看见便冲了过去。
那小孩子被推倒在地,浑身脏兮兮的沾满了泥土,而那明显比这孩子高出半头的学生,却在一旁耻笑她。
徐露一冲动便站在这小孩子的跟前,让那大孩子给小孩子赔礼道歉。
“我就不道歉!他活该被我推倒!”
徐露估摸着这孩子也就八九岁的年纪,大概上班一二年级,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长养出了孩子这样刁蛮任性的性格。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那家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性,见自个儿的儿子被徐露堵的哑口无言,一个箭步冲过来,二话不说就挥巴掌扇过去。
那是徐露第一次挨打,整个脸都被打懵了,眼镜也甩出去,迷迷糊糊间看见那男人拉着那孩子就要跑。
徐露当然不能让他们跑,立刻就掏出手机,也顾不得那小男孩和摔在地上的眼镜,冲过去就要录下来那男人的正脸。
她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报警!
这男人可能打了人之后有些心虚,阻拦了几下也没有成功,徐露最终拿到了他的正脸。
“我会报警的!”徐露说下这句话,扭头去看周围的人。
她想要有人能帮助她出来作证。
周围看热闹的人有不少,刚才也有帮着拉架的,但听说徐露要报警需要人作证,这些人都退后一步,没有一个人帮忙。
就连那后来赶到的被推倒的孩子的母亲,也没有说要帮忙,只急匆匆的拉着孩子就要走,生怕会被那打人的男人报覆。
徐露穿着一中学校的校服,在大街上茫然的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拨打了幺幺零。
警察很快过来,徐露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指着高高肿起的脸,“他这算故意伤害吗?”
幸好附近便利店有摄像头,警察没有回答徐露的问题,直接去把摄像头调出来。
徐露也许是幸运的,那摄像头正好拍到了这男人打人的全过程。
她在公安局里做完笔录,父母赶到的时候,先是骂她多管闲事,她母亲不满的说,“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改改你那个急脾气,下次万一人家掏出的是刀怎么办?”
徐露知道她母亲说的是好意,也是因为担心她,可那种不被理解不被支持的感觉,还是笼罩在她心里。
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孩子继续打小孩吗?
难道错的不应该是那个打她脸的人吗?
这个世界上难道只有好脾气才配活着吗?冲动的,易怒的,急躁的就都是有问题的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刚刚成年的徐露都砸晕了。
那是她面对丧尸之前遇到的最大的难题。
后来世界末日来临,整个世界都毁灭的七七八八,她也好几次都丧命于丧尸口中,早已经不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就觉得委屈不行的小女孩。
再后来她就碰到了她的师父,一个非常温柔的女性,在学习中医的时候,她把自己的疑虑问了出来。
她一直为当年母亲说她做错事情而耿耿于怀。
她师父温柔的摸着她的头,“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打人永远是不对的,那是故意伤害罪。”
“是因为我的脾气太急了,所以才会被打吗?”时隔很多年,徐露终于问出了心底的那句话。
“当然不是,受害者总容易陷入自证的圈套内,这个世界上也不是只需要脾气不急不躁的人,那些个英雄哪一个不是见义勇为路见不平一声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