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陆清凌一走, 徐露顿时觉得家里空了不少。
有了上次到台风的事情,徐露上班的时候,心里老悬着这件事情。
就连李飞燕也看出来徐露的心不在焉,打趣道:“徐医生, 你是不是因为姐夫不在家才这个样子?”
说完还撞了撞徐露的肩。
徐露被她说的有几分害羞, 赶紧转移话题, “怎么感觉最近来拿生发剂的人有些多?”
李飞燕也是这么觉得的, “我还想着,是不是大家都觉得生发剂好用才过来拿的。”
等再有人过来拿生发剂的时候, 徐露就问了出来。
那人是胡胜利排里的,也不敢不说实话, “是有人在买生发剂,拿粮票换的。”
说完生怕徐露生气, “我这生发剂是自己用的,我可没给别人。”
徐露的眉头略微松开了几分,对于秃头来说,这生发剂只是起一部分作用,最主要的还是要内调。
而且因为每个人秃头的原因不一样, 生发剂的成分也是不同的。
不过她一猜就知道找生发剂的人是谁。
最近家属院里秃头的就黄莹英一个。
不过她的头发是连头皮都被薅了下来, 发囊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单独用生发剂是没有用的。
既然黄莹英手里有钱,愿意拿粮票来换, 徐露也就随她去。
正好造福其他人。
等到最后人财两空,头发也没有长出来的时候, 黄莹英自然而然就会收手。
天气一冷, 孩子们也不愿意跑出去玩,都在家里窝在炕上写作业, 徐露就在一旁翻着闲书看,怀里还抱着两个小猫咪,好不自在。
王红梅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你们屋里可真暖和。”王红梅羡慕的看着外面的玻璃房和火炕,他们家一到冬天只有客厅靠近炉子的地方能暖和些。
徐露赶紧拉她坐到床边,让孩子们把小猫咪抱走,给她拿了一个热腾腾的苹果,王红梅也不客气的直接接过去。
“也就你们家还有点新鲜的东西吃。”王红梅边吃苹果边羡慕,她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之前做的衣服都不能穿,胡奶奶又给她重新做了一身,腰身的地方放的宽宽的。
徐露给她看了看脉象,安她的心:“孩子挺健康的。”
王红梅脸上的笑就忍不住扩大:“你说这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已经有了胡建国和胡芝芝,生男生女都无所谓,只不过很是好奇罢了。
徐露不告诉她:“总得留个惊喜。”
王红梅故作娇羞的哼了一声,“这个生下来就快到五月份了,到时候天气都热了,得做些薄的衣裳。”
“你打算上班到几月份?”
王红梅算了算了时间:“过完年就不去了。”
“那可没多长时间,代课老师找到没?”
“找到了。”王红梅就是过来和徐露说这件事情的,“是周主任帮忙找的,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上次村里丢了两个小孩,就是这个人给救的,叫什么孟远山。”
王红梅一说孟远山,徐露就知道说的是谁,见孩子们都竖着耳朵在听,她也不避讳的问她:“是不是画画挺好的?听说那孩子被找到,就是靠他把人贩子给画下来。”
王红梅点头:“这孟远山以前可是个资本主义,人家家里可有钱了,听说光房子就有几十套。”
孩子们都张大嘴巴,互相使着眼色,这几十套房子就足够他们震惊的了。
“比村里的地主还有钱。”
村里的地主怎么可能和人家这种资本主义相比。
王红梅见徐露对孟远山比较好奇,把她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好像他们家除了他都在国外呢,当时他们家也想让他去国外,可他说什么也要留在国内,这不运动的时候就先把他给改造了。”
王红梅话里的惋惜只是针对他不听家人的劝告,倒没有对他遭遇有多少同情。
那么些个房子,不知道剥削了多少劳动阶级的人民。
王红梅把那苹果吃完,站起来要去消消食,顺便拎着胡建国的耳朵把他带了回家。
孩子们等她一走便问徐露:“妈,我们是要换老师了吗?”
“得等到过年吧。”徐露也不确定。
不过这孟远山来学校当代课老师的事,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赵主任基本上每天都会收到举报信,有村里人写的,也有学生家长寄来的,都不知道这是闹哪出,怎么就让一个臭老九来当老师?
赵主任和周惠军把这事全压了下来,反正孟远山现在还没去学校当代课老师,只是放出了这么一个风声。
徐露对这些都不怎么关心,她数着日子盼着陆清凌什么时候回来。
就连徐桐私下都和徐百川说,“还以为姐不在乎姐夫呢。”
徐百川咧着嘴傻笑:“姐夫人挺好的,对咱们也不错。”
都是将心比心吧。
不过很快陆清凌就回来了,他先把常用的衣服放到家里,去医院看了徐露一下,又匆匆忙忙的去部队上报到。
徐露见他平安归来,心里的那根弦一下子松了,脸上的神情就明媚了许多,连李飞燕在一旁偷笑都没怎么在乎。
小别胜新婚,这天徐露早早的下了班,回去之后见陆清凌已经在厨房做饭,她赶紧跑过去,“你累不累?”
陆清凌见孩子们没回来,反身抱住徐露,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不累。”
那气息吹的徐露耳朵痒痒的,她往旁边缩了一下,反手推陆清凌,“不累就好,你快去洗澡,我来做饭。”
陆清凌意有所指的看了几眼徐露,只看的徐露脸有些发烫,“你想什么呢?”
陆清凌吹了声口哨,“媳妇儿,我没想什么,是你在想什么吧。”
两个人贫了会儿嘴,等陆清凌洗完澡出来,就和徐露说起上次举报孟远山的事情。
他也是刚从王旅长那里听说。
这举报人的里面不仅有上面那些人,还有他们一块在牛棚劳动改造的人。
在牛棚劳动改造的也有好几个人,有的是彻头彻尾的资本主义,有的是知识青年,也有在部队当过官的,成分之覆杂堪比一个小型社会。
牛棚夏天蚊虫特别多,又很炎热,冬天则四处漏风,冻得人瑟瑟发抖,只说这外部环境,就让很多人都忍受不了。
要是能离开,大家自然恨不得立刻抓住机会。
孟远山能脱去臭老九这个帽子,去学校当老师,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徐露比较担心问他:“那该怎么办?”
陆清凌摇摇头:“你别担心,这孟远山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至于赵主任和周惠军,她们两个提前放出风声,也是有这样的考量。
外面海风呼啸着而来,让徐露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还是和病人打交道简单。
快要期末考试的时候,家属院来探亲的人便多了起来,码头上每天都人来人往,热闹的气氛一下就出来了。
这天胡奶奶正和王红梅商量着要给肚子里的孩子做件衣裳,就听外面警务员来报,说有家里人来探亲。
胡奶奶一边站起来往外走,一边纳闷是谁,他们老家都没什么人了,谁会这时候来探亲?
应该是认错了,可别是间谍想浑水摸鱼!
等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一个怀着孕的女人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胡奶奶心内更狐疑。
还是那女人先开口:“奶奶,我是小果呀,您不认识我了?”
“小果?”胡奶奶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和印象中那个竖着双马尾总是爱笑的女孩却怎么也对不上。
胡小果点点头,“奶奶,就是我。”
说完就往院子里看,拉着那小姑娘就要往家里走,边走边问:“奶奶,胜利哥没在吗?”
胡奶奶一把拉住胡小果,“你这孩子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跑过来了,是来看我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的目光却盯着胡小果身边那个孩子看。
小姑娘被这么一盯,有些紧张的藏在胡小果的身后,只露出一双一双怯生生的大眼睛。
胡小果却一把将这个女孩推到胡奶奶跟前,催这个小女孩:“快叫奶奶!这就是你亲奶奶!”
两个人事先肯定是排练好的,胡小果这么一说,那小姑娘虽然有些胆怯,但还是喊出了奶奶两个字。
胡奶奶险些没站住,扶住门框才稍微稳了稳心神。
见警卫员还在一旁等着,赶紧说:“谢谢这位同志了,这的确是我们家的亲戚。”
等警卫员走了,胡奶奶才问:“你和那谁结婚了?这孩子都这么大了?”
王红梅在屋里听到动静,见胡奶奶一直没过来,便挺着大肚子出了门,隐隐约约听到什么亲奶奶,有些狐疑的看过去。
胡小果正好也看过来,眼睛先在王红梅的肚子上转了一圈,亲热的走过去叫了一声:“这就是妹妹吧。”
胡奶奶脑袋懵懵的,但还强自镇定的对胡小果说:“叫什么妹妹,你该叫嫂子的。”
胡小果却不接这话,把小姑娘往前一推,“叫二妈。”
“二妈。”那小姑娘脆生生的叫了出来,王红梅的眉头越皱越紧,并没有答应。
胡奶奶见门外面的张嫂子已经探出头来,知道不好在门外多待,赶紧对王红梅说:“这是胜利的妹子,不知道怎么过来了,先让人进屋吧。”
王红梅轻轻的颔了颔首,却特地落后两步纠正那小姑娘说:“你不能叫我二妈,你得叫我大伯娘。”
那小姑娘有几分害怕,拉着胡小果的衣服不敢说话。
胡小果眼睛一直四下乱瞟,先是盯着院子里放的东西看了会儿,进了屋子之后又先四下打量了一圈,捧着肚子说:“这屋里还挺暖和的,不像外面那么冷。”
刚下船的时候,那海风将她吹的脑袋都有些懵,她甚至有些后悔来这偏远的海岛了。
还好这房子里收拾的比较干净。
王红梅却没理会她,坐在沙发上像个女主人一样打量着胡小果,开口就问:“妈,这人到底是谁?”
她心里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猜测,胡胜利是有个妹妹,可远在西北当知青,根本不可能过来。
胡奶奶在心里叫苦不叠,不知道这胡小果是什么心思,只含糊不清的说:“我们两家原先是邻居,小果和胜利是从小一块长大的。”
胡奶奶的话音刚说完,胡小果就在一旁插嘴:“奶奶说的是没错,不过我们两家后来还定了亲,我和胜利哥可是换过赓帖的。”
她这么一说,王红梅就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了,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的肚子:“我记得当时胜利和我说过这事儿,你不是在婚前找了其他人吗?”
王红梅说的并没有错,胡小果脸一下子变白了几分,她没想到胡胜利竟然把这事也和王红梅说过。
这和她想的不一样。
那时候王胜利还在外面打仗,好多年都没有回家,也不能让她一个黄花闺女一直在家等着,便和村里的一个人搅和了在一起,后来肚子大了,瞒不住就退了婚。
她那时候以为对不住胡胜利,觉得辜负了胡家的一片心,可她也是婚后才知道,胡胜利早在这边找好了对象,就算她不说退婚,胡胜利肯定也要想办法找她退婚的。
那点愧疚之心一下子消散的干干净净,胡小果竟然生出几分不平来,觉得胡胜利怎么能背叛自己。
再后来听说胡胜利当了官儿,级别还不低,那媳妇儿也是个好过的,两个孩子都送到胡奶奶身边,在海岛那里过着二人世界,听说顿顿有白面和肉。
反观她这边,男人是个好吃懒做的,还喜欢拈花惹草,婚后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她有时候忍不住想,如果当时没和胡胜利退婚,现在她是不是也是能在家属院过清闲日子。
这种念头一旦滋生,怎么也停不下来!尤其不知道是村里的哪个人说她家大妮长得和胡胜利小时候有些像后,她便动了这心思。
胡奶奶并不是个糊涂的,见胡小果来意不善,也没给她留面子:“小果啊,你大老远来这一趟也不容易,等明天我给你三十块钱,你还是早些坐船回去吧,这马上就过年了。”
就给三十块钱,打发叫花子呢?
她这一路上的介绍信能开出来,都不知道她花了多少心思。
胡小果脸一下黑了:“奶奶,你好歹从小看着我长大,咱们两家也有几十年的交情了,我还能骗你不成,这孩子真的是胜利哥的。”
见胡奶奶又要反驳,王红梅制止了胡奶奶的话头,问胡小果:“你说这孩子是胡胜利的,那你说说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发生关系的,胡胜利知道吗?”
胡小果一时说不出来,只重覆一句:“爱信不信,胜利哥肯定记得。”
她这是明着挑拨王红梅夫妻两个的关系。
王红梅冷哼了一声:“我婆婆和你们家是几十年的交情,我可不认识你们,我劝你趁早回去,别到时候闹得没脸,被当成间/谍关了起来!”
胡小果哪里知道什么间/谍不间/谍的,但一听说要把它关了起来,人都急了,把孩子往前推了推:“你看这孩子的长相,和胜利哥小时候一模一样!村里谁不说这就是胜利哥的孩子,连我家那口子也一直怀疑。”
小姑娘被推到两个人跟前,王红梅是没看出什么,可胡奶奶越看越觉得像。
难不成胜利真的和胡小果有些什么?
胡胜利正在训练营训练新兵,被警卫员急匆匆的叫回去,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大事,连帽子都没来得及带就赶到了家里。
进门先看王红梅没有事儿,心里想着该不会是胡建国那小子又给他找事儿了吧。
等看到在沙发上坐着的胡小果的时候,胡胜利都没反应过来这是谁,还以为是胡建国把人家这小姑娘给打了。
上来他就说:“是不是胡建国又欺负人家小姑娘了,一会儿回来让胡建国好好赔罪。”
胡奶奶瞪他:“这次可不是建国的事儿,你好好看看这是谁。”
胡胜利狐疑的又看向胡小果,见他迟迟认不出来,胡小果便主动出声提醒:“胜利哥,我是小果了。”
胡胜利这才想起来眼前的人是谁,还以为她是来投亲的,有些奇怪的问胡奶奶:“娘,你把我叫回来干什么?部队里正忙着呢。”
王红梅抢在胡奶奶之前开口:“是我让警卫员去把你叫回来的,我想问这小姑娘是谁的种,怎么人家说和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胡胜利被王红梅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眼睛却不由自主的飘向那孩子,就这一眼让王红梅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
要是真没做,为什么还要看下那孩子,直接否认不就行了吗?
胡小果却有些得意的说:“胜利哥,这就是你的孩子,我家那口子为了这孩子和我生了好多年气,我也是实在受不了,这才跑过来找你的,总不能让这孩子一直流落在外过着苦日子。”
胡胜利结巴了几下才说:“不是,这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咱们俩又没发生过那种事!”
胡小果惊讶的看了胡胜利一眼:“就是你回来退婚的那一次啊,你晚上喝多了酒……”
后面的话王红梅没继续听下去,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直接往门外走。
胡胜利看见这个样子赶紧就去了,被王红梅直接给甩开,胡胜利怕她怀着身子摔倒了,也不敢使劲去拉,只说:“红梅,你相信我,我和她真没什么关系!”
“这话你留着骗鬼去吧!”
王红梅眼泪都要掉了出来,迷迷蒙蒙的出了家门口,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要是这个样子回到家,肯定会被爹娘问起来。
她还没想好怎么和家里人说。
外面海风太冷,吹的人头皮都疼起来,王红梅觉得肚子也有些惴惴的往下沈,想也没想擡脚就去找徐露。
徐露这天正好休息,在家里的玻璃房里晒着太阳,逗着小球和少将玩,几个孩子因为要期末考试,都老老实实的在那里写着作业。
听到门口有动静,徐露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就见跌跌撞撞走进来的王红梅。
徐露吓了一大跳,赶紧起身去扶她:“这是怎么了,和老胡吵架了?”
王红梅一听到这话,眼泪直接扑簌簌的掉下来,吓的徐露一大跳。
看起来不仅是吵架了,还吵得很厉害。
孕妇的情绪本来就会不稳定,加上激素的影响,可能在别人看起来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对孕妇来说可能就是一件大事。
而且由于孕妇肚子里怀着胎儿,很多人关心的时候都会说,哭起来会影响胎儿,这难免就会让孕妇觉得她只是一个生育工具,是不配有感情波动的。
徐露把她拉到屋里,瞪了想看热闹的孩子们几眼,让他们好好写作业,等王红梅情绪平覆了一些,才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红梅也不瞒着她,她太需要一个人给她拿主意了,断断续续的把胡小果来的事儿说了出来。
“那孩子我看了,真的和胡胜利长得有些像!”
徐露削苹果的手一顿,想想胡胜利平时的为人和对王红梅的宠爱,觉得不太可能。
“你想,要是真的是老胡的孩子,这胡小果怎么不早点带着孩子过来,非要等孩子都这么大,你们都生仨孩子了才过来呢?”
王红梅楞楞的听着徐露分析,觉得有几分道理,吸了吸鼻子说:“那为什么胡胜利不反驳呢?”
“我不是为他开脱,可能只是真的被吓懵了,你想如果有一天突然有一个人带着你的孩子过来,说这是你生的,而你自个儿完全想不起来,会不会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做个DNA,不过这个年代DNA技术还不太普及,需要去首都才能做。
徐露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看着王红梅把那热水喝到肚子里,“不过你跑出来是对的,让他们一家先自个解决,你只要等着结果就行。”
王红梅本来觉得她刚才是不是有些冲动了,一听徐露这么说,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可好了没几分钟她又发愁起来:“你说那孩子要真是胡胜利的可怎么办?”
“那你觉得老胡会背叛你吗?”
王红梅想到胡胜利刚来这个岛上的时候,两个人算是一见钟情,后来听说胡胜利有未婚妻之后,她也是要和他断掉的。
胡胜利那段时间可谓是很消沈,听说因为喝酒还被处分了几次,而且那胡小果还是先和别人搞到一块才退亲的,她怎么也觉得胡胜利不会犯这种错误。
见王红梅的脸色终于好了许多,徐露就说:“中午你就在我们家吃饭吧,一会儿去把建国和芝芝也叫来。”
王红梅点点头,拉着徐露的手表示感谢:“要不是你拉着我,我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徐露被她这副样子逗笑:“行了,咱们两个之间不说这个,我那几个皮孩子不都是你在学校帮着看。”
徐露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烂好人,她也是很有原则的帮助其他人,像王红梅是双胞胎的老师,平日里对许可顺她们也很看顾一有什么事儿都会及时通知她,不知道省了多少心。
胡奶奶就更不用说了,从双胞胎的书包到孩子们身上的衣裳,做的只怕不比胡建国少几件。
一家子人都是这么掏心掏肺的对她,情分早就不是普通邻居可以比拟的。
徐露很喜欢在家属院生活,这里就好像一个大家庭,虽然有时候也会打闹,但是再有困难和危险的时候,大家都会团结一致。
就像上次发生台风遇险的事,她和陆清凌都不在家里,周围的邻居冒着风雨,可没少过来帮忙。
正好今天中午陆清凌在训练场上不回来,徐露就给王红梅做了羊肉面。
王红梅过来孕早期,已经不恶心干呕,闻了这羊肉面的味道,竟然还觉得有几分香。
只是她有些迟疑的问徐露:“孕妇能吃羊肉吗?”
她记得胡奶奶好像说过,羊肉面是不能吃的。
“可以少吃一点,只要不过量都没问题。”
其实除了螃蟹山楂这一类大凉和刺激辛辣的东西,不建议孕妇吃之外,其他的东西只要适量,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一旁的陆夏星不解问王红梅:“王老师为什么不能吃羊肉呢?”
王红梅已经下筷子吃起来,徐露说能吃那肯定没问题,她吃完一口才回答:“建国奶奶说吃羊肉,小孩会得羊癫疯,还说吃田螺的话,小孩的屁股会像一边扭。”
孩子们一听还有这样的故事,都笑了起来。
陆夏星还很好奇:“那王老师你吃田螺没?”
王红梅摇摇头,她还真的没吃多少田螺。
徐露就给他们解释:“不让吃田螺,应该是担心里面的细菌和寄生虫。”
胡建国和胡芝芝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他们两个是知道家里面吵架的,现在家里面还乱成一锅粥。
那个女人也不知道是谁,耀武扬威的在家里的客厅坐着,还去翻找他们存着的零食。
吃完饭孩子们帮着洗了碗,胡建国就去拉徐百川的衣服。
“百川哥,这次你可得帮帮我!”
就连胡芝芝也在一旁眨着眼睛看着徐百川。
那个小姑娘太讨厌了,她心里也有些惶恐,怕家里再来一个小姑娘。
胡胜利是在吃完饭后才过来接王红梅的,王红梅不想回去,只问胡胜利:“那个女人走了没?”
胡胜利摇摇头:“说什么都不走,我娘正在那里做她的思想工作,还给老家拍了电报,让她男人把她领回去。”
说完就小心翼翼的看着王红梅:“媳妇儿,你可得相信我,我真的没和她发生过关系。”
王红梅哼了一声:“知道你也没那个胆子。”
胡胜利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十分感激的看向徐露:“多谢弟妹了!”
徐露看着两人和好,心里也高兴,“没事就好。”
胡胜利和王红梅都点头,两个人出去的时候还能听到胡胜利小声的对王红梅说:“我那天晚上是喝多了酒,可是睡在我娘屋里,她不可能爬到我娘屋里的床上吧?就是刚才她那么一问,我人都傻了。”
声音越来越小,只留下胡建国和胡芝芝互相对望一眼。
得,王红梅和胡胜利又把他们两个人给忘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两个孩子都快习以为常了。
徐百川有些同情的看着他们两个,问胡建国:“还用帮忙吗?”
胡建国赶紧点头:“用!百川哥,那个女人还在我家呆着呢!”
徐百川摸着下巴想了想,“等会儿我去找国民。”
张国民今天去村里钱小元家里吃席,本来他是不想去的,可被钱寡妇揪着耳朵过去了。
徐百川去找张国民的时候,正好被钱小元看见,她赶紧去招手叫徐百川:“百川快进屋暖和暖和,给小星和小月带几块糖吃。”
张国民撇撇嘴,压低声音对徐百川说:“你别搭理她,她还想拉拢你呢。”
徐百川只往钱小元那边看了一眼,朝她挥了挥手,就和张国民跑远了。
几个人已经报覆过钱小元,把她的衣服都弄脏,还让她被嘲笑了一路,如今早就把钱小元当成空气了。
只要她不来他们跟前蹦哒,爱在哪里凉快就在哪里凉快。
钱小元见徐百川没有进来,一时有些失落,钱寡妇看见她这个样子就宽慰她:“那事才过去多长时间,你不能让人孩子一下子就忘记吧?”
钱小元点点头,她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也在心里忏悔了很长时间,尤其是结婚之后,她男人虽然挣的不高,没有洪黄那么会说话,可人却是很老实,对她十分包容。
就连她婆婆也是拿她当亲闺女,好的和什么似的。
那些从来没被偏爱过的心一点点的被填满,钱小元竟然觉得如今的日子还不错。
只是在午夜梦回,想到曾经做过的错事,总是恨不得起来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她低着头问钱寡妇:“姐,你说小露姐会原谅我吗?”
钱寡妇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这事儿是真的给人家造成了伤害,她只能含糊着说:“你别想那么多,好好的过自个儿的日子吧,文工团那边你真不打算去了?”
钱小元咬了咬下嘴唇,她是有几分犹豫的,文工团的工作不错,也是赵主任的一片好心。要是不去的话,家里就会少了一大笔收益。
全靠她男人在食堂挣的那十几块钱,家里的日子过得实在有些紧吧。
可文工团的那些人都对她十分讨厌,话里话外说的话都让她有些不堪。
好在她男人和婆婆都是个好说话的,知道她不想去,也没有为难她。
钱寡妇不赞同:“我之前就和你说过,这么好的工作丢掉太可惜了,你管其他人说什么呢?就算说的不好听,你又不能掉块肉。”
钱小元鼓起勇气:“那我就再去上几天班。”
总不能和钱过不去。
钱寡妇这才放了心,钱小元又和她说起钱小亮的事情。
“爹娘有没有写信过来?”
钱寡妇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写了,但我没看写的啥。”
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钱小元也收到了她爹娘的信,闺女在这边结了婚,多么大的事儿,当爹娘的是最后知道的,钱小亮的工作也没着落,写信过来就把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她爹娘都是不识字的,看样子这封信还是找村里的老师帮忙写的,一想到她爹娘在那里当着其他的人面骂她的模样,钱小元就有几分难堪。
钱寡妇安慰钱小元:“你都嫁人了,以后也别管爹娘怎么说,好好的过日子就行。”
钱小元点点头,她当时执意想要嫁出来,就是因为不想再回那个家。
除了钱寡妇之外,她上头还有两个姐姐,那两个姐姐嫁的都不太好,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张国民被叫出来以后就问徐百川:“来找我干啥?”
徐百川就把胡建国的事和他说了,“他让咱们帮帮他。”
张国民很是仗义,立刻拍胸脯答应下来:“咱们得制定一个计划,你见过那女人没?”
“没,胡建国想让她们赶紧走!”
两个人又去一旁嘀嘀咕咕密谋起来。
这事胡家人觉得丢脸,都没往外说,却是胡小果自己跑出去和别人说的。
她想鸠占鹊巢,想在家属院过好日子,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逮住谁就把孩子推到人跟前,说和胡胜利长得多像。
把胡奶奶气的嘴里面长了好几个泡,连饭也吃不下去。
不仅如此,胡小果还把孩子带到学校,想让孩子在这里上学,一口一个二妈的叫着王红梅。
王红梅怎么可能答应,她也不想在学校丢这个人,干脆就让孟远山提前来上班。
反正年前也就没几天,双胞胎回来的时候就和徐露说他们换老师的事情。
“孟老师第一天上课,就有人朝他扔菜叶子,还有人在黑板上直接画他的丑陋画像。”
陆夏月在一旁点头:“他们都不想让孟老师来教我们,说孟老师是臭/老/九。”
“那孟老师是怎么做的?”徐露好奇。
“孟老师很淡定的把菜叶子放到垃圾桶里,把黑板上的画像给擦掉,然后就开始给我们上课,还给我们画了一幅画。”
陆晓星说完眼睛都亮了,“妈,孟老师怎么画的那么好呢?”
画的是课本上五十六个民族的人物形象,孟远山不仅画的形象,还画得很快。
徐露好笑的看着她:“你想学呀?”
陆晓星赶紧点头:“我想学!”
“那你问问孟老师能不能教你。”
徐桐不赞同:“姐,咱们还是不要和孟老师走的那么近了。”
一个白杨就够他们家受非议的,如果再和孟远山走的近,怕陆清凌在部队里不好混。
“那我不学了。”陆夏星赶紧说。
陆夏月却在一旁插嘴:“姐,你要是真的想学,白老师也会画画。”
“是吗?那你去找白老师的时候,我也跟着你一块去。”
蔡文书看着脸上的痘痘消了大半,连痘印都几乎没有留下,不得不佩服徐露的医术。
和她一块共事的同事看到都忍不住惊叹:“没想到这徐医生的医术这么好!”
蔡文书不想承认,但还是附和的点点头。
几个人都知道蔡文书和陆清凌的关系,凑过去问她,“蔡医生,你也真是大胆,不怕这徐医生给你动点什么手脚。”
这可是往脸上抹的东西,一个闹不好她就会毁容。
蔡文书却摇摇头:“徐医生不是那种人。”
这两个月以来,她一直在观察徐露,明明全医院都知道她和陆清凌之间的过往,她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从来没找她单独谈过话。
反而是她有些按耐不住。
想到之前看到陆清凌来接徐露下班,两个人相依着回家的场面,蔡文书心里就有些泛酸。
她嘴里说:“其实西药也能把痘印都除掉,有很多好用的东西,只不过咱们国家没有,我当时留学的时候可是见过不少。”
这几个人里面也就蔡文书留过学,对她的话都没人怀疑,纷纷赞同:“我觉得也是,就是这徐医生故意把中医炒得很厉害。”
“是啊,当时改革的时候中医都没人去看。”
梁启超引进现代医学才不过几十年代的时间,可人们的思想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一直不知道中医的理论是啥,就靠那几个草药就能把人治好?开玩笑呢。”
“我听人说,徐医生手里是有几个好用的偏方,估计就是靠那几个偏方和膏药才把人治好的。”
她们完全忘了,老领导和彭欣兰的病都是徐露给看的。
蔡文书听她们说了一通,更加坚定一定要将西医发扬光大,让大家看看到底是西医厉害还是中医厉害。
她就不信中医什么病都能治。
徐露的心情却不错,她在这天快下班的时候收到了李珍的好消息。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跟着她男人和她婆婆,几个人都喜笑颜开的。
徐露一看她这个样子,便猜得八九不离十,果然一把脉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徐医生,我是不是有了?这一个月我总是犯困?”李珍期待的问。
徐露点头:“月份还浅,你这段时间一定要特别注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