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姽婳带着阿玄,和他回到了魔界。
一擡头还是红色的天空,可是姽婳的心境已经不像第一次来魔界那么无助。
阿玄变成黑猫,在她身边跳来跳去,“小婳我们去哪?”
姽婳眯了眯眼,这个她早就算好,“去魔界的藏书阁。”
这里有妖类修炼的方法,楼晏刚刚当上魔尊的时候,还是挺有上进心的,后面神魔大战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
眼里只有爱情,再无对魔界的看法。
阿玄看着黑压压魔宫外墙的侍卫,还没多言,就看见姽婳一挥袖,带着它化成一道红光,飞进了魔宫。
如今她早已不是当初的废柴,进出魔宫对她易如反掌。
“等等,这是什么。”魔宫的行路上,有妖将向姽婳来的方向看,“怎么闻到了猫妖的味道。”
他身边的魔将也循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鼻尖微微耸动,大掌拍到人肩上:“你闻错了,什么味都没有。还是快些走吧,近日以来尊上总因为姽婳妃的事愁眉不减,今天又听说她闹自杀,我们还是赶紧去看看,免得真出了什么,闹出不对。”
就在他们眼前而不被发现的姽婳听完了全程,她抱着阿玄,笑了下:“有的玩了。”
阿玄抖了抖耳朵,“小婳你能不能别学主人这么笑了,我看着害怕。”
姽婳的笑容瞬间趋近于零:“别提他。”
阿玄:“你们吵架了?”
黑猫的脑袋显然是不明白人类之前覆杂的感情。
姽婳也没想清楚自己的心,这个问题不难,可连带着奚芜这个人就成了一团乱麻,让她说不清道不明,“不说这个,我带你去看热闹。”
她看不懂魔宫的布局,索性就跟在这两位妖将魔将的身后,还听着他俩絮絮叨叨地讲,那天她给楼晏挡剑后,楼晏就疯了。
后又从人间绑回碧裳,在指导她是碧裳的情况下,因为她的脸和对姽婳神态动作的模仿,硬是让她学姽婳。
阿玄听着听着,也来了点兴趣,“这个乐子,好像真的很有意思。”
还未进殿门,就听到了碧裳……啊不对,是姽婳的声音。
[姽婳]:“我一见了尊上就心生欢喜,想必定然是极喜欢尊上。”
姽婳听得一乐,这不是她当初洗脑楼晏时说的屁话吗?
她就是随口说说,当初究竟说了哪些话,她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
怎么楼晏还记得这么清楚,别是写了本书,发给碧裳让她背下。
妖将和魔将站在门口请命,姽婳没有理睬,抱着阿玄径直走进了黑黝黝的魔殿。
这里她曾住过。
一进门,楼晏坐下案几后,案几上摆着好几个空了的酒坛,东倒西歪掉在桌上,还有的摔在地上,裂成一地的碎片。
不知道楼晏是清楚还是不清楚。
而碧裳坐在他身侧的案几后,身上的红裙大了好多,松松垮垮穿在身上,双眼微微凹陷,人已经累极了。
楼晏一坛酒摔在地上,酒香顿时填满整座大殿,但他的心情可没有这么美妙,单手一挥,掐住碧裳的脖子,冷眼道:“她不是这样说的,重新学。”
碧裳也是活该,她当初若不冒领姽婳的救命之恩,又拿着救命之恩逼迫楼晏为她做事,一步步一件件,正好导致了姽婳的死亡,楼晏搜魂数十载都找不到一点消息。
他把这种痛苦,转移在了碧裳身上。
碧裳兴许是被他折磨怕了,往日一个做事不计后果,被宠坏了的孩子,现在竟也学会了害怕和服软。她拢了拢宽大的衣裙,发上金灿灿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晃,嘴角扯出来一个僵硬的笑容:“见了尊上就心生欢喜,想必定然是极喜欢尊上。”
楼晏抿了一口酒。
碧裳暗自松了口气,又说:“我喜欢尊上,愿意为了尊上做任何事。”
谁料这句话点燃了楼晏,他红着眼尾拉起[姽婳]的手,她仿若细枝一样的手腕被勒红箍紧:“不许,本尊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本尊只想要你陪在本尊身边。”
不无聊吗?这样的剧情已经上演过万千次。楼晏一次次想要改变当初的悲剧,可试一次就被伤一次,伤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要麻木了。
[姽婳]的脸变得模糊,楼晏丢开碧裳的手腕,碧裳也低着头抿进唇。这种折磨永远都不会结束,楼晏下一次发疯,这一切都将重演,周而覆始,无休无止。
只能说都是福报。
楼晏抱起酒坛,呛得肺都快要咳出来,酒渍也洒了一身:“你还是不像她。”
这么多人里,只有姽婳会劝他,让他爱护魔界子民,说他是魔界之主,不能单凭自己的想法任性做事,让魔界人生活艰苦。
只有她会这么劝他,她才是真的爱他。
碧裳的头越发下沈,她最开始听到楼晏这么说,想的是赶紧道歉,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结果下一秒就被楼晏怒抓着脖子抵在墙上,差点要了半条命。
碧裳现在都还记得楼晏发的疯,“姽婳她才不会道歉,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你怎么敢用她的脸给我道歉,不像不像还是不像,非要我杀了你抽了你的灵魂练成傀儡才肯听话对不对?”
吓得碧裳当时脸就白了。
伺候楼晏发疯的时候,她再也不敢说什么话,就这样才好一点,楼晏也不会找她的事情。
等他自己发完疯就好了。
楼晏一推案几,“你为什么不像她。”
桌上的酒坛摔在地上崩裂成碎瓷,一下划过碧裳的脸,顿时她的脸上就多了一道伤痕。
碧裳察觉脸上一痛,楞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察觉手指上的湿濡粘腻,她一颤一颤,像卡帧一样拿到眼前,满手鲜血。
碧裳张大嘴,发出尖叫。
一直以来不管怎么样,碧裳她都坚信只要有了这张脸,只要姽婳回不来,她但凡找到机会在奚芜面前露面,就能赢得他的欢心。
可现在这张脸……被毁了。
碧裳站起来,和楼晏互撕:“你到底在发什么疯,你还把一切错都怪在我身上,你没问题吗?我们两个就算是都有罪,你的罪过也比我大,真正害死姽婳的人是你,是你啊。”
“闭嘴!”楼晏一巴掌把碧裳扇在地上,她滚了两圈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杀啊,你杀了我啊。”碧裳一擦嘴边的血,红口红牙怒骂他,“你今天就杀了我,我看你还能去哪里找到我这么像的替身。不能就好好收敛,我现在都不懂姽婳为什么要救你,你连给奚芜提鞋都不配。”
殿外站着的魔将和妖将眼见不对,生怕楼晏盛怒之下做出一些事后后悔的事情,就算再不愿意,他们也只能强行打岔打圆场。
况且这个消息对楼晏来说应该是好消息。
“属下有要事想禀报。”
楼晏正在气头上,一挥袖厚重的殿门随之紧闭:“滚,不是说了不许用旁的事来打搅我。”
魔将:“是关于姽婳……魔后的消息,有动静了。”
殿门打开了。
魔将走进去,单膝跪在地上,未敢擡头看楼晏,双眸紧紧盯着大理石地面:“是奚芜身边传来消息,他被天界通缉成为罪仙,据说他身边有一红衣女子,各种描述都很像姽婳。”
碧裳先一步从地上爬起来,瞪眼质问魔将,“你说什么,奚芜他怎么会被打为罪仙?”
可在场没有人理她,就像她当初嘲笑姽婳的一样,她自己也不够格。
楼晏瞥了她一眼,眼里满都是鄙夷:“你确定那不是奚芜找的替身?”
罢了,就算是替身也无所谓,他会像当初抢走楼晏的机缘一样,抢走第二个替身。
魔将跪在地上,“这件事属下还没有查到。”
楼晏鸦青色的睫毛擡起,不威自怒:“那还不赶紧去查。”
魔将还未说话,先有动静的是发了疯的碧裳。
碧裳冷笑一声,满脸的血也不擦,神经质看向楼晏:“你以为奚芜是你啊,以前说着爱我,又把姽婳留在你身边当替身。现在说这爱姽婳,又把我留在身边当替身。我要真的是姽婳,每每想到这爱我就觉得恶心想吐,恨不能离你百万丈远,你所谓的深情,即来得迟又恶心。我宁愿被阴沟里的蛆喜欢,也不愿意被你喜欢。别姽婳当年救你是因为脚滑,说不定她就是想去奚芜身边错救了你而已。你这一生都比不上奚芜,永远比不上奚芜。”
姽婳抱着猫,听到碧裳说这话,隐隐给她点了个赞。
楼晏被戳中所有的心事,怒气冲冲骂道:“闭嘴。”
碧裳:“我说了啊,你打不了杀了我,这鬼日子我是过不下去了,杀了我都比这痛快。”
楼晏开始了第二次和碧裳的互撕大战。
这时候姽婳觉得无趣了。
她抱着猫头也不回地踏出殿门,果然,欣赏这些闹剧还不如去藏书阁找书。
阿玄经过今天的洗礼,已经懵懵懂懂明白了一点,他擡起小猫脑袋问姽婳:“他们在干什么,你和主人……他喜欢你吗?喜欢又是什么,是我这样整天想找你玩这样的感情吗?”
阿玄的少猫心都快碎了,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