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被提及的三人,正在艰难的交谈着。
陈姝成了沟通的关键枢纽,绞尽脑汁的想些可以聊天的话题。内心疲惫不已,这还不如在祁老爷子身边陪笑呢。
“班长,魏老师没来吗?”
虽说小辈的生日宴,长辈不一定出席,但她这不是实在找不到话题聊了嘛。
能这么确定魏家会收到请柬,是她依稀记得剧情里魏家人在后期出现很频繁。
解文简面带歉意:“外公今天有事,抽不出身。不过我舅舅舅妈来了。”
陈姝忙说:“没事没事,我就问问,班长你别多想。”
话音刚落,祁正言一行人出现他们身后。
“文简。”
解文简在这儿见到亲哥,诧异过后便是欢喜:“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你好几周周末都没回家了,爸妈一直念叨你。”
解文简小解文敬四岁,两兄弟的感情很好。解父解母是工作狂,常年忙于工作。
除了保姆,他和哥哥相处的时间最多。对哥哥的话言听计从,不会反驳一句。
解文敬上前揉了一把弟弟的脑袋,心里瞬间舒坦多了:“就是不想被念叨,我才不回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爸妈的脾气,嘴上说着想我,真等我回家后各种嫌弃我。”
保持距离,对谁都好。
这时候的解文简,多了些活泼,才有点初中生的样子。
看到堂哥堂嫂在一边,疑似被冷落。热心小弟祁正羽跳了出来,“文敬哥,你俩孤立我们,这就聊上天了?”
祁正言随口训道:“小羽,你瞎说什么呢。”
祁正羽不搭理亲哥,热忱的充当两拨人的介绍人:“堂哥姝姐,这是我哥的朋友文敬哥,也是文简弟弟的亲哥哥。”
“文敬哥,这就是我那英俊帅气的堂哥,漂亮靓丽的未来堂嫂。”
不管实情是什么,对外陈姝就是祁寒的未婚妻。祁正羽早上就被梅悠拎着耳朵嘱咐了,有外人在时,千万别喊错。
自家人面前,那就不用在意那么多了。
在看到少女那张漂亮的小脸时,解文敬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少女姣好大方的姿态,细腻白皙的肌肤,完全看不出她以前来自乡下。
他的确没想到,祁寒娶的妻子会是这般好模样。他听祁正言说过,两人在乡下时便已结婚了。
因为好友对两人产生的偏见,就那么顺其自然的消散了许多。
解文敬一秒正经,“你们好,我叫解文敬。”
祁寒没错过他的神态变化,脸色冷淡:“祁寒,这是我的未婚妻陈姝。”
陈姝浅笑:“你好。”
蛙趣,又是一个大帅哥,果然帅哥都是和帅哥一起玩的。
她有种掉进帅哥堆里幸福感,看谁都养眼,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
可惜才看一分钟不到,祁寒跟再次吃错药了似的,突然牵起了她的手。
陈姝下意识的想甩开,他仿佛有先见之明般加重了些握紧的力道。力道不轻不重,又在她甩不开的范围内。
手掌的温度烫得她无心看帅哥。
祁寒薄唇轻启:“不好意思,你们聊,我和小姝先进去了。”
这一场生日宴的亮相,班里同学对陈姝的态度有很直观的改变,比以前更热情了。
不管做什么,都有同学抢着帮忙。
有些人目的显而易见,拐着弯儿问她怎么和祁家大少认识的,问她以前是在哪里上学的……
不仅如此,路上经常会有不认识的同学和她打招呼,弄得她一脸茫然又尴尬。
没过两天,班级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整座位。
陈姝的新同桌换成了老师眼中话少懂事的丰如意,和吴岚的座位隔了十万八千里。
不变的是,解文简依旧是她的后桌。
许是班主任对他说了什么,班上因为琐事前来打扰陈姝的同学少了很多。
备受嘱托的吴岚再看不起陈姝,心里对她再唾弃,也只得忍气吞声的想法设法找机会和她说话。
她爸妈得知她是陈姝同桌后,什么都不问,直接给她涨了两倍的零花钱,千叮咛万嘱咐她一定要和陈姝打好关系。
还让她千万不能得罪陈姝,说什么吴家未来更上一层楼的希望就寄托在她身上了。
想到要去讨好一个乡下来的村姑,吴岚心底对陈姝的讨厌更深了。
陈姝没空管她的想法,一心把精力和注意力放在学习上。
这天,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
知了藏在茂盛翠绿的树冠里,不烦其烦的嘶鸣着,给炎炎夏日增添了几分躁意。
老师上完课,有半节课的自由活动时间。
大部分同学坐在树荫下乘凉,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
天气干燥,情绪易暴易躁。过多的说话声交织在耳边,烦躁嘈杂。
陈姝不想应付她们,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打算安静待到下课。却不想看好的角落,已经坐了一个人。
她的现任同桌。
丰如意端正的坐在台阶处,神态清清冷冷,大腿上还放着一本课本。
陈姝表情微妙,这年代就有卷王了吗?上体育课都不忘带课本来学习。这才初中啊,让别人怎么活。
和丰如意做了几天同桌,陈姝完全推翻了吴岚对她的描述。
丰如意学习刻苦认真,上课不开小差。在学校里,几乎每时每刻都学习。午觉也不睡,下午上课精神好的一批,没见她打过瞌睡。
但她的考试成绩有些意外,每次考试仅排在班级中下游。老师布置的作业也对错各一半。
成绩和努力严重不对等。
陈姝拿不准她是在隐藏实力,还是本就如此。
丰如意听见脚步声,擡头见是她,没说话继续低头看书。
陈姝擦了擦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轻声询问:“丰同学,介意我坐一边吗?”
她不想再重新找地方了,而且这地儿坐两人绰绰有馀。
丰如意:“不介意。”
陈姝过去坐下,和她隔了一米左右。
一人安详闭眼享受静谧,一人安静看书学习知识,意外的和谐。
这位置位于风口,偶尔会有阵阵热风吹拂,能够缓解些许燥热。
没多久,额头没冒汗了,心也静了下来。
陈姝见她在揉眼睛,似是眼睛不舒服。想了想,诚恳建议:“丰同学,我觉得你可以适当的放松一下。体育课本就是让大脑和身体放松活动的课程。你这样一直看书,眼睛不疲惫吗?”
丰如意没有回答,她眼里进了小虫子,异物的进入使得眼白发红,眼眶盈满泪水。
陈姝轻声叹气,她也就随口一说,没想过视学习如命的丰如意会听进去。
两人就是普通的同桌关系,没资格去管对方的事情。
过了几分钟,陈姝见她还在时不时的伸手揉眼睛,眉头微微皱起。
她走过去,丰如意的右眼通红,眼眶里有水光。
“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啊?快别揉了,是不舒服吗?我们去医务室找医生看看吧。”
丰如意放下手,嗓音低低的:“刚才眼睛飞进了一只小虫子,我揉不出来。”
“你别动,我先帮你看看。”陈姝近距离站在她身前,弯腰低头,食指拇指扒开她的上下眼皮。
仔细翻找了一遍,终于在眼角内层发现了一个小黑点。
“你带纸巾没?我好像看到小虫子了。手指对你眼睛刺激太大,不好弄出来。”
“带了。”
陈姝把纸巾折叠,小心翼翼的用边角把小黑点沾了出来,再顺手给她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
“好了,你眨眨眼,看眼睛里还有异物感没。”
丰如意身体不自然的僵了僵,重新低下头眨眨眼,“没了。”
陈姝松口气:“那就好,马上就下课了,你眼睛又遭了罪,歇歇吧。”
丰如意抿抿唇:“陈同学,谢谢你。”
边说边合上了手里的课本,眼神迷茫得无处安放。没了学习,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陈姝起身刚舒展身子,转角就来人了。
来人是吴岚,见到自己找了快半节课的陈姝,半埋怨的说:“陈姝!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然后就看到了她后面的丰如意,一秒变脸,“丰如意,你怎么会在这里?!”
好啊,姓丰的居然背着她和陈姝走到一块了,也不想想,人家看不看得上她。
陈姝看不下去:“吴岚,我来的时候丰同学已经在这里了。你怪她做什么?”
吴岚不敢怼她,只能把怒气撒在别人身上。
对着丰如意颐指气使:“丰如意,我要喝水。去教室给我拿水杯。”
谅她也不敢不听。
预料之中,丰如意没有犹豫的起身,一副任人拿捏的模样:“好。”
面子在丰如意身上找了回来,吴岚表情好看了不少。
陈姝提醒两人:“还有两三分钟下课,要喝水现在就可以回教室了。”
丰如意沈默的经过她身边,仿若没听到她说的话。但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拿书的手握紧了紧。
她对每节课的过程再清楚不过,哪里不知快下课了……
吴岚高傲的扬扬下巴,“这有什么,她乐意去给我拿。陈姝你喝水吗?可以让她把你的带来。”
前方离开的人,在听到这话后停下脚步,逆来顺受般的在等候她的回覆。
陈姝生气的咬咬腮帮子,难得耍了一次小性子。两人都没理,径直离开了这地儿。
这两人真是气死她了。既厌恶吴岚的蛮横,又愤怒丰如意的卑微。
听话要有个度啊,听这种无理取闹的要求是嫌太闲了,给自己找罪受吗?
走到教学楼,陈姝去厕所洗了个脸。风一吹,神清气爽。
在走廊上吹了会儿风,就回到教室。看见她的课桌上放着一支雪糕,雪糕压着一张纸。
纸上面写着:谢谢。
她的同桌不在。
字迹有些眼熟,陈姝拿过旁边桌子上的书,翻开一对比,确定了是谁放的。
雪糕冷气依旧,包装上布满点点滴滴的水珠。
陈姝不客气的拆开包装袋,咬了一口雪糕,舒服得直眯眼睛。
夏天配雪糕,爽翻了。
她才不会和吃的过不去。
暑假如约而至,祁寒早先和陈姝提及好几次的搬家,终于有了结果。
祁寒以方便工作为由,成功劝说了祁老爷子让他搬出去。陈姝是他媳妇,肯定要跟着一起出去住的。
祁老爷子再舍不得大孙子,也经不住他多次请求,最后沈着脸答应了。
但有要求,两人每周至少回老宅住一天。
陈姝搬出去住,影响最大的是黏人的祁佳雪。
搬家那天仅仅搂着陈姝脖子,小声小声的抽泣,哭得跟个小脏猫似的。
“姐姐,我不要你走,不走好不好?你走了又没人陪我一起玩儿了,我在家会很孤单的。”
陈姝的脖颈沾满了泪水,温柔的哄她:“佳雪,姐姐又不是不回来了。哥哥姐姐住在外面,会方便很多。你要是想姐姐了,就来找我玩儿啊。”
祁佳雪瘪嘴,回头看了眼妈妈。
还知道用商量的语气问:“姐姐,我能去你家里住吗?我吃的很少很少,妈妈都说我不挑食的乖孩子。”
陈姝哭笑不得:“那你不会想爸爸妈妈吗?”
祁佳雪小脸写满纠结:“会想。可我想和姐姐住。”
她抹了一把泪,灵机一现,回头激动的看向常绘莹,“妈妈,你和爸爸带我去哥哥姐姐家里住吧!”
常绘莹从陈姝怀里接过女儿,耐心开导:“你这小丫头,想什么呢。那是哥哥姐姐的小家,我们住进去算什么呀。”
祁佳雪不情不愿的趴在妈妈肩膀上:“好叭,那姐姐你要经常回来看看我。”
两个堂哥没有姐姐温柔,姐姐身上还香香的,好好闻。
而且暑假开始后,堂哥们几乎不着家了。要不是有祁老爷子坐镇,怕是晚上都不回来。
陈姝笑着点头:“好,姐姐答应你。在家乖乖的,要听爸爸妈妈的话。”
新家是祁舟荣和常绘莹挑选的一处独栋小洋楼,距离学校更近。去公司的途中会经过一中。
常绘莹不放心两人独自生活,还请了一个保姆做饭丶打扫卫生。
最初是祁老爷子早年间买下的一座独立四合院,但地理位置比老宅距学校还远一些。面积宽阔,环境清幽,住两人过于空空荡荡了。
出于各方面考虑,祁寒没接手。
后来定下住宅后,祁老爷子还是把四合院的所有权转让给了他。
住进新家的第一天,晚饭是闲在家里的陈姝做的。
保姆明天才来上班。
许久没进过厨房,炒个菜手都在抖。放盐抖啊抖啊抖,放了一次二次三次。次次觉得盐不够。
可能是自己都觉得这盘炒藕片,味道应该不咋滴。她没坚持继续做炒菜,转向水煮。
调蘸水,煮了两个茄子,和一份肉丸小白菜汤。
祁寒下班回家,看到桌上卖相不怎么好的两菜一汤,明知故问:“你做的?”
陈姝胳膊肘撑在桌上,骄傲的擡擡下巴:“可不是嘛,这汤好喝。”
那份夹杂着些许糊点的炒藕片,楞是一字不提。
祁寒洗了手坐下来,给面子的第一筷子夹向肉丸小白菜汤。小白菜煮的有些久,肉丸没毛病,好在煮熟了。
“不错。”
在陈姝灼灼目光下,第二筷子夹向那盘炒藕片。还没入口,就闻到了淡淡的糊味。
陈姝瞅着那发黑的藕片,良心不安:“要不还是别吃了,反正有两个菜,也够我们吃了。”
祁寒放入嘴里的那一刻,苦味丶咸味交织,还有股说不出来的奇怪味道。
他表情扭曲了一瞬,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过了十多年的苦日子,他也没尝到过这种难以用言语形容味道。
陈姝心咯噔一下,忙把纸巾递给他:“祁寒,你快吐了吧。”
我嘞个去,这是有多难吃。幸好她没提前尝一口。
祁寒隐隐有预感,这一口藕片咽下去,他半夜可能得肚子疼了。还是接过了纸巾。
嘴里怪味却不减。
看着一脸关切的陈姝,为了这顿晚饭能继续下去,他做出了选择:
“我去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