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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饭的时候,陈望在饭桌上,当着一家人的面宣布了这个消息。
听闻云小幺是有喜了,何玉莲惊的差点没握住筷子。
“真的?”
陈望点点头:“下午请郎中看过,确认了。”
“好好好。”何玉莲笑着笑着,眼里忽然泛起了泪花,“娘等这一日等许久了。”
云小幺握着筷子没有说话。
虽然何玉莲一直没有说,但身为长辈,她想看见孩子家庭美满的心与旁人是一样的。
儿子成婚了,那么子嗣就是她未来最大的心愿。
看着激动的何玉莲与方翠珍,陈望又说道:“娘,珍姨,我有件事要跟你们商量。”
方翠珍点点头:“你说。”
陈望道:“我准备做点小生意,可能需要你们帮忙。”
何玉莲惊诧,“我们这两个老骨头能懂什么?”
“事情不难,就是会辛苦一些。”
方翠珍道:“有什么事你说就是,只要娘能做到。”
陈望又道:“我这几日会去县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至于地里的菜,你们卖完之后就别再种了,富生姐照顾不过来。”
云小幺是铁定不能像之前那样,还挑水挑肥事事亲力亲为的。
但云小幺不乐意:“我能帮忙的。”比如除草施肥他还是能做到,只是不能干重活而已。
陈望看着他。
云富生道:“小望说的没错,当务之急是把刚种下去的庄稼照顾好。”
毕竟菜才几分地,而花生豆子土豆则有好几亩。
周如海也附和:“小幺你也别惦记着地里的活了,照顾好自己才是真的。”
一家人口径一致,云小幺没有话说。
他闷闷不乐地戳了戳碗里的饭。
陈望察觉出他的小心思,可并没有立即安慰他。
一家人就这事又仔细商量了会,最终决定周如海还是照旧在酒楼做着,何玉莲两人把地里的菜卖完,云富生先暂时看顾庄稼,有忙不上的地方何玉莲两人再帮忙。
云小幺没想过自己有喜了反倒被一家人“排挤在外”,颇有些不是滋味。
晚上歇息时,陈望上了床,手肘撑在床上,越过来看他:“不高兴了?”
云小幺翻过身,仰面看他:“你知道我会不高兴还那样做。”他只是有了,又不是残废了。
陈望笑了声,软下声音:“所以呢?你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万一出了意外,你赔个心上人给我?”
云小幺被他一句话堵得无话可说,偏偏这王八蛋又拿好话哄他。
心上人...让人单是听听就面红耳热。
云小幺瞪了眼他,在红晕弥漫上来之际,先一步把被子扯上来盖住自己半张脸。
哪怕两人孩子都有了,云小幺还是受不了他说情话。
陈望把被子扯了下来,看着他红透了的脸:“平时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但现在是特殊时期,你好好的我才能放心。”
云小幺还能说什么?只能应承下来,否则就真是不识好歹了。
陈望躺了下来,手摸进被子里,虚虚搭在他小腹上,问:“这吗?”
云小幺的心跟着他的动作一颤,他看着陈望:“嗯。”
陈望又问他:“什么感觉?”
他细细想了会,“没什么感觉。”月份还太小了。
陈望的手从他的小腹移开落在腰侧,将人抱了过来:“我这几日会去县城,若是有难受的地方记得跟富生姐说,早点去看郎中。”
“嗯。”
陈望亲了亲他的额头,他喜欢这样亲昵对待云小幺:“睡吧。”
云小幺见他没吹蜡烛,问道:“不吹灯吗?”
“不吹,免得晚上你要起夜看不清。”他照顾起人来是很妥帖的。
云小幺在他臂弯里蹭了蹭,闭上眼开始酝酿睡意。
他那睡意也不用怎么酝酿,总是能最快时间到来,云小幺将睡未睡时,模糊察觉到陈望的视线还盯着自己,他好像擡起手,撑在陈望胸前,含糊问他:“你还不睡?”
然后他听见陈望的笑声:“睡了。”
云小幺听他这么说就安心睡了。
等他的呼吸静下来,盯着他看的陈望尤未满足,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拨开黏在云小幺脸上的头发,看着他恬静的睡容。
云小幺的害喜并不严重,只是恶心想吐,到底没真吐得死去活来,这让陈望松了口气。
也正是因为如此,方过了好几天才发现他的异样。
陈望以手指描着他的眉,他还记得云小幺打扮时的样子,明艳动人,可他嫌麻烦,除了成亲那次和过年,怎么也不肯再化,说他一个灰头土脸的哥儿扮得像个公子哥似的不合适,这些事陈望一直以他的意愿为主,更不会强迫他。
陈望想起了以前,以前脑袋悬在裤腰上,从没幻想过一家美满的场景,可到了这个世界,云小幺就是照进他暗无天日生活里的一束光。
现在这束光还附带一颗小星星,照得他的天更亮了。
陈望想到这,不由将他抱得更紧了些,但云小幺似乎不舒服,咿唔了声,陈望如梦初醒,担忧挤到孩子,不得不将他松开。
未了,他笑了笑。
“云小幺。”他像很多次那样,轻轻地说,“晚安。”
第二日,陈望与何玉莲他们一块出门,他要去县城打听情况,那就是个费时间的活。
直到申时前他才回来,还是为了送云小幺去孟夫子那。
云小幺问他的进度,他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做生意不是件简单的事,哪怕他们有了意向也需要花费心力,不是一蹴而就的。
云小幺想着他有自己的规划,倘若是能说的,陈望应该会告诉他,所以就没再过问。
去孟夫子家学习完出来,云小幺注意到他的衣摆湿了,问他:“怎么弄的?”
“挑水浇菜时不小心弄到的。”
云小幺楞了楞,没想到他还趁这工夫去帮忙干活了。
但陈望一直是个体贴的人。
晚来风起,凉气渗人,云小幺担心他着凉:“回去吧,早些洗漱,免得着凉了。”
陈望嗯了声,牵着他往家去。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直到八月底,宋允过来问他,云小幺才知道陈望还找过他们。
那会宋颂他们还没下学,自由自在的宋允过来找云小幺:“昨天夜里陈望来找阿朗,我听了一耳朵,似是他想要做生意,你们这是决定好了?”
宋朗每月假期有限而且固定,有事找他的话要么去衙门,要么就是等他下值。
也不知是不是有了的缘故,云小幺这几日都睡得早,完全不知道陈望去找过他们:“嗯,这附近的打井生意都差不多让陈望接完了,他又不想走太远,所以只能另谋出路。”
宋允笑了笑,意有所指道:“是不想走太远还是舍不得你?”
云小幺抿着唇没说话。
宋允笑道:“不过我只负责管账,做生意的事情不了解,但是阿朗说可以调个管事帮一帮陈望,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
云小幺真诚实意道:“谢谢你们。”
“谢什么?你们也帮了我们不少。”就比如之前他有事忙,何玉莲两人帮着照顾宋颂,又或者宋朗太忙,他身体不舒服时,云小幺就会连他也一块照顾到。
两家关系向来都是互帮互助,只是云小幺他们做的细微,可宋允却记得。
云小幺本想告诉他自己怀孕的事,可是想到还没坐稳,就打算等过了头三月再说。
他两位幼时好友如今已不能再见,此后宋允就是他最好的朋友了。
所以他忍下来,只是道:“允哥,等过段时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宋允看了他两眼,忽然道:“你有了?”
云小幺一楞:“你怎么知道?”
宋允眨了眨眼:“猜的。”
“...”那还真是一猜一个准。
宋允看着他的还没起伏的肚子:“头胎最折磨人,我怀宋颂的时候,光害喜就吐了三个月,那段时日瘦的厉害,你呢,什么症状?”
“目前还好,偶尔会犯恶心,但不怎么吐。”
“那它倒是乖,欸,生个女儿或者哥儿吧,咱俩结亲家。”
云小幺却没觉得不对,顺着他的话道:“我是喜欢小颂,就怕你们舍不得。”
“怎么舍不得?”他乐呵呵笑,“我若是个汉子,都不用他出马,把你讨回家做夫郎。”
宋允一向爱逗他,云小幺已然习惯。
“你才舍不得你家宋朗哥哥。”
“要这样我才看不上他。”
云小幺只当他在放屁。
傍晚陈望送他去孟夫子那的时候,云小幺顺带问了句。
陈望嗯了声:“确有其事,不过人选还在挑,估计要等个一两日。”
云小幺道:“麻烦宋大人甚多,你以后找机会好好谢谢他。”
“好。”
此后云小幺没再过问这事,等过了三四天,陈望突然告诉他:“地方选好了,改日我带你去看看。”
云小幺一楞,没料到动作这么迅速。
陈望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宋朗找的是酒楼的管事,了解这一行,所以办起事来快速。”
云小幺懂了,是术业有专攻。
“地方我就不去看了,你弄好了再跟我说。”
见他拒绝,陈望伸出手搂着他,低声问:“孩子闹你了?”
原来是担心他身子不舒服所致,云小幺哭笑不得:“它还小。”都还不到两个月。
陈望也知道是自己太过紧张了:“那等弄好了再去,对了,我典卖了一对金耳环。”
云小幺点点头,并没有指责他。
孩子的到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现在不仅是开店要用钱,他养身子也要,云小幺料到他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