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
百安卡一个人去了教廷。
此时的教廷早已不是当初圣洁的模样了,这段时间战乱,无数的难民涌入首都,虽然说新的陛下已经登基,局面基本上也平稳了,但是战争带给人民的伤痛是永久的,死去的,伤残了的,比比皆是。
格兰特实在是不忍心看到这样地狱般的场景。于是他不顾其他人的劝阻,打开了教廷的大门,用教堂当做难民的庇护所,自己亲力亲为去治疗这些伤者,安抚他们,让教堂成为了一片净土。
百安卡看到教廷里,到处坐着的都是难民,他们头发凌乱,脸上身上混杂着血和泥土,大都看不清什么模样,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像一群流浪狗,而格兰特就身处其中,丝毫不介意他洁白的衣服沾上那些肮脏的血迹,他全身心的在给一个断了手的老汉治疗。
“教皇大人,我这手还能治好吗?要是不行的话,您还是先去救别人吧。”老汉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儿就是当地的神官,可是现在在给他治疗的,那可是当今的教皇大人!这不禁让他诚惶诚恐,生怕得罪了格兰特。
格兰特语气温和的说:“老爷子,你别怕,相信我。”说着,他身上碧绿色的光芒越发盛了,在众人崇敬的眼神中,老汉那处嫩红色的断口慢慢的抽出肉芽,在绿色的光芒中,这些肉芽疯狂的生长着,半个小时后,一只新生的手就长了出来。
“教皇大人,我这手,我不敢动了怎么办……”老汉含着泪,僵硬了身子。
格兰特笑了,他伸出手,把老汉的手握在手心里,细心叮嘱:“这几天不要做粗活,它毕竟是刚长出来的,还脆弱的很,要好好的保护它,等过了一个月差不多稳定了,你再过来找我看看。”
老汉感觉到了,他感觉到教皇手心的温热,心中的感激简直让他语无伦次:“我,我……教皇大人,我没文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您的感激……”
“没事,你好好养养。”格兰特说完,就起身,继续去治疗下一个人了。
百安卡就这么站在阴影里,默默的看着格兰特治疗了一个又一个的人,格兰特的脸色也是越来越苍白,直到都站不稳身体了,但他还是没有停下,略略休息了一会,就又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日落,格兰特也彻底失去了力气,只能坐在椅子上,眼神涣散。
即便如此,他也还在一直问着底下的事情:
“教廷里的粮食还够吃吗?”
“又多来了几千人?这边的教堂已经满了,你去找找附近教堂。”
“伤势较轻的,就由你们来治疗,那些重病急病的,都送我这。”
……
他事无巨细的一件件处理,好像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一个小时后,总算是结束了,其馀的人都退了下去,难民们也都睡了,教廷里静悄悄的。
百安卡径直的往格兰特房间走去。
“扣扣。”
“请进。”
百安卡走了进去。
格兰特看来的是个年轻人,他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对方的身上好像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于是问:“你是有什么伤需要治疗吗?”
“是。”
格兰特勉强支起身子,走了过来:“具体是什么情况,可以和我说说吗?”
百安卡看着近在咫尺的格兰特,突然抓起格兰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说:“有人伤了我的心。”
“……心?”格兰特下意识想把手抽出来,却没有抽动,“你能不能先松开我的手,我好给你检查一下……”
百安卡突然感觉自己很可笑,他心心念念这个人这么多年,可是格兰特却早都已经把他忘记了。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他还是不死心。
格兰特皱了皱眉头,细细打量起来,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了心头,他犹豫着问:“你是百安卡?”
“是。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忘了呢,教皇大人。”
格兰特的心里又是高兴,又是羞愧。
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他虽然是身不由己,但是他的确是抛下百安卡,自己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特别是他从塞维尔的口中得知,百安卡直接离开了教廷,这一直让格兰特忧心,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两人居然还能重逢。
“你……还好吗?”格兰特小心的说。
“好,我当然好极了。”百安卡脸上笑着,眼底却是冰凉一片,“关于当初的不告而别,你就没有什么想向我解释的吗?”
格兰特动了动嘴唇,又沈默了。
他应该怎么向百安卡解释呢?
然而他的沈默,在百安卡的眼里,就是一种默认,这让百安卡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怎么不说话了?那我来帮你说吧。因为你把我带到教廷以后,你就后悔了,你觉得我配不上你的身份,你想爬到更高……所以你就一句话都没和我说,直接去当了王后!!”
百安卡步步紧逼,眼睛赤红,“既然你想抛弃我,你为什么又要骗我?我本来一个人活得好好的,我也习惯了一个人,你非要把我从那个坑里拉出来,然后又把我丢进去……格兰特,你把我当做什么了?我是你的玩物吗?可以挥之即来,呼之即去?”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格兰特反驳道,“我发誓,我从来没有想欺骗你,我也不是故意离开的。只是当时情况太覆杂了,我根本没有办法去告诉你……”
“那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当时你没有办法告诉我,那之后几年呢?之后几年你完全没有找机会联系我!!”百安卡愤然极了。
格兰特觉得心累不已,他只能无力的解释:“塞维尔告诉我,他派了人一直在留意你的消息,我当时有各种事情抽不开身……后来塞维尔又突然被刺杀,那群人也不知所踪……算了,无论我怎么解释,事实就摆在这里,的确是我违反了誓言,你这次过来是想和我说什么?你想报覆我吗?”
“报覆?对!我就是要报覆你。”百安卡眼里满是痛恨:“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你要用你的一辈子来忏悔,以此来弥补对我的伤害。”
格兰特被惊到了,他觉得莫名的危险。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百安卡。”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百安卡突然笑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吧,新上位的国王就是我,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格兰特。有不少的人跟我建议说,要把你当众处死。”
“我死不了的。”
“当然,我知道你是精灵。”百安卡轻轻的抚摸格兰特的脸颊,“我怎么舍得你死呢……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我会为你建一座高塔,这座塔没有出口,只有一座小窗子,我要你一辈子都生活在这座塔上,只能乖乖的等着我来找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格兰特。我已经没有办法信任你了,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
百安卡补充道:“对了,你不要指望用你的能力,去找其他的动物来救你出去。一旦被我发现你跑了,我就会一把火,把你的那座森林给烧了,让那座森林里,所有的动物植物都给你陪葬。格兰特,我相信你不会干这种蠢事的吧?”
格兰特浑身颤抖,满是怒火:“你居然威胁我?!你简直是无耻!”
“无所谓你怎么说我,格兰特,珍惜你仅剩的时光吧,毕竟接下来的岁月,你再也下不来了。”百安卡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