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格兰特
总之,自从昆德西出面后,一切的事情都迎刃而解了:教廷的人瞬间变了一副面孔,格兰特说什么都满口答应,唯一让格兰特觉得不安的是,这群人对他未免也太殷勤了……
“格兰特冕下,我能否有这个荣幸,请教您一些事情吗?”
“尊敬的冕下,您这样的千金之躯,怎么能去做这种累活!交给我就好了。”
“冕下,卑贱的我,可以亲吻一下您的鞋子吗?”
“冕下……”
格兰特勉强撑了两天,实在是顶不住了,他不得不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洛特纳德几天都没见到他,也在王宫待不住,干脆过来找他。
“格兰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个地方?”洛特纳德走进房间,轻声问。
格兰特以为又是教廷的人,吓得他赶紧转头去看,发现对方是洛特纳德,总算是放下心来:“原来是你呀!还好还好,我以为又是他们来了。”
“你这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可以和我说说吗?”
“也不算是什么麻烦的事,只是他们实在是太热情了,我有些招架不住。”格兰特苦笑。
洛特纳德只是笑:“那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就算是我并不信仰神,恐怕在亲眼看见神迹以后,也会这样对你的。现在外面还给你起了一个新的绰号——光之子。”
格兰特慌张的摆摆手:“我哪里是什么光之子……我只不过是暂时顶一下,等斐洛的病情好了,就会离开的。”
洛特纳德别有深意地说:“你觉得自己还走得掉吗?格兰特。”
“洛特纳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群信徒说到底,就是一群为了信仰可以连命都不要的疯子。而你却在他们众人的面前展现了神迹,恐怕现在,在他们的心里,早就已经忘记什么教皇了,他们唯一只会认你。”洛特纳德轻轻的搂住格兰特,着迷的看着格兰特的侧脸,“你就是神的化身。”
格兰特的脸苍白下来。
洛特纳德看到格兰特这样,一下子就心疼了:“别怕别怕,格兰特,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会陪着你……我知道你是一颗璀璨的明珠,王宫里藏不住你的光辉,教廷就是你大展拳脚的最好的舞台,做你想做的事情,其他的就交给我,好吗?”
“……好。”格兰特迟疑的说,“可是我真的能做好吗?如果我搞砸了怎么办……”
“没关系,相信我。”洛特纳德浅笑一下,“我们会成为你最锋利的矛,最坚固的盾,所有敢质疑你的人,都会被我们一一清除。”
“我的,教皇大人。”
————
一个月后,教廷里的人直接推选格兰特作为新一任的教皇,这一点没有任何人敢质疑,即便格兰特看上去是那么的年轻,但他的地位却比任何一任教皇都要稳固。
那天阳光明媚,晴风暖暖。
明明已经步入了深秋,教廷里那些原本已经枯黄的花朵却像是焕发了新的生气,以肉眼所见的速度重新开放,甚至比春天的时候开的还要旺盛。
数不清的白鸽在教堂上方盘旋,一圈一圈的,久久不愿离去。
教廷里的神职人员,各地的贵族子弟,贵妇人们都为了一张邀请函打破了头:因为要举办仪式的教堂,最多只能容纳三百人,如今在圣比托斯,谁不知道格兰特是被神眷顾的人?就算是能和他同在一个屋檐下,那都是沾了天大的福气,他们如何能不争?
抢到了的人自然是欢欣鼓舞,四处炫耀,没有抢到的人也不敢气馁,就算是去爬墙,爬窗户,蹲在外面门口,那也是要看一看的。
格兰特也早早的换上了教皇的装扮:里层是一件纯白的内衬,没有花纹,只有袖口处做了一些蕾丝处理,外面是一件宽松的红袍,上面以精致的金丝,各种各样的贵重宝石缝制而成,左手握着一柄象征着权力的权杖,头顶王冠,华贵至极,让人不敢直视。
出乎意料的,格兰特摸着自己的胸膛,他感觉得到,他的心脏在平稳有力的跳动,他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紧张,甚至于有些好奇和期待。
“我格兰特,以教皇之名起誓,日后我必将倾听神的教诲,执行神的决议,维护神的尊严,传播神的福音……”格兰特在众人面前,对着神像缓缓说。
“……直到我死亡的那一天。”
最后一个字说完,一声巨大的钟响,在大家的耳畔响起,随后在大家震惊的目光下,天上的云朵,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开,太阳的光芒像一个聚光灯一样,穿过了教堂的玻璃花窗,直直的照射在格兰特的身上,好像是为他镀了一层光圈。
格兰特转过身,面对众人。
面目圣洁,神情悲悯。
大家不由自主的跪俯在地,满脸狂热,高呼:“恭请教皇冕下!天佑教廷!!”
昆德西出现了。
祂的身形虚幻,站在格兰特的身后,以一种绝对的保护者的姿势拥住了他。
【我的……教皇。】
然后消散开。
凯瑟因和其他人一样跪伏在地。
当他悄悄的擡起头,隔着人山人海注视着格兰特的时候,他那颗死寂的心,又重新开始跳动了。
几天前,当他无意间知道格兰特并不是一个女性,而是一个男性的时候,他回家痛苦了好多天:他向来古板,这样在世间不能被容忍的感情,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理智在告诉他,他和格兰特是不可能的:无论是格兰特的身份,还是他的家族,都不可能允许他们在一起。
但是他的心还是会为了格兰特而跳动。
特别是看完了这场特殊的仪式后。
又有谁不会为他而心动呢?
凯瑟因怎么想的,格兰特不知道,因为他在仪式过后,就抛下众人,去找斐洛了。
虽然说斐洛已经不再是教皇,但是他在教廷依然地位崇高,所以被安排到了一个安静的房间休息养病。
格兰特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
斐洛正坐在窗前,看着远方,他身边的桌子上还放着那本《圣经》。
“斐洛……你现在好些了吗?”格兰特怕刺激到斐洛,声音很轻柔。
斐洛有些机械的转过身,看到了格兰特,死寂的目光微微滚动了一下。
“坐。”
格兰特坐在了斐洛的身侧,模样乖巧。
“难为你来看我了。”斐洛扯动了一下嘴角,他还想和以前一样礼貌的笑一笑,但是他已经不会笑了。
“怎么会!”格兰特赶紧回答,“我还怕你烦我呢。”
“你也是来安慰我的?”
“算是吧。”格兰特很坦诚的承认了,“我只是觉得你之前把我治好了,怎么说也是对我有恩情的,所以现在既然你病了,我也希望你可以好起来。”
斐洛咳嗽了几声,说:“……你是个好孩子,不过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好不了了。”
“斐洛!”格兰特急切的说:“我记得你也有治疗的能力啊?只要你给自己用一下,不就能好了吗?你是教廷的主心骨,难道你就想丢下不管了??”
“我可以治疗身体上的伤口,但是我治不了自己的心。”斐洛的目光很平静,平静的有些悲伤,“而且我也不想痊愈,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到塞维尔,好像他就在我身边一样。至于教廷……现在教廷也不需要我了。格兰特,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我想教廷在你的领导下,应该会越来越好。”
说到这里斐洛蹒跚的站了起来,对格兰特深深的鞠了躬。
格兰特大惊,赶紧扶住斐洛,说:“您这是做什么?!”
“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关于逆教徒的事情,我很抱歉。明明当时身边的人都在劝说我,要我赶紧回头,但是我满脑子都是仇恨,我要覆仇,所以一直固执己见,白白的送了许多人的命。”斐洛滚落两行浑浊的泪,“这是我亲手造的孽,我要用剩馀的残生去偿还。格兰特,我真的要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站出来……至于我,我要去赎罪了。”
“你要去哪里?”格兰特大叫。
“去荒山,去乡下,去贫民窟……去那些需要我的地方。这是我选择的路,格兰特,”斐洛越走越远,“我会为你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