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因侯爵
新王登基,虽说是出了一些波折,但整体还算是平稳过度了,毕竟雅恩也就只有两个儿子,洛特纳德自他出生起,就已经没了继承人的身份,奥伦是正正经经的独苗,继承王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不过这位新王是个不安分的,成了贵族们都了然的事情。
一般而言,新上任的君主都以稳为主,可是奥伦呢?刚一上位,就直接抢了雅恩的王后,这已经足够旧贵族瞠目结舌了,更离谱的是,他居然接下来就把矛头对准了教廷和一部分的旧贵族们。
他先是在议会上痛斥教廷的种种黑暗事迹:欺压民众,收敛钱财,占据土地等等,然后又找来了几个什么科学家,当着众议员的面展示了几个魔术,声称教廷本质是骗子,欺骗了信徒们。
当时斐洛的脸都黑了,这两位圣比托斯的大人物就这么当众吵了起来,场面一片混乱,后来奥伦还不罢手,又开始说一些旧贵族的烂事,可以说把上层的人得罪了一大半,教廷也彻底的和王室撕破了脸。
“凯瑟因侯爵!您可是陛下的叔叔,还是快快劝劝他吧!”说这话的是一个男爵,他养尊处优的胖脸上焦虑一片,就差要哭出来了,“说句不好听的,陛下他真是太鲁莽了,明明刚刚登基,根基未稳,却这么明目张胆和教廷唱对台戏,这是为了什么?!”
“你问我,我去问谁?”凯瑟因疲倦极了,他对于奥伦也是满肚子的不满,“几天前我就去找过他了,他倒是厉害,说我们前瞻后顾,不思进取。我看他主意大着呢!”
“陛下他还年轻,肯定是受了谁的蛊惑才会这样的!”男爵绞尽脑汁地想,“说不定……就是那个新王后干的!”
“王后?”凯瑟因皱起了眉头。
他出生于老牌的贵族,思想传统,本来就对这位王后颇有微词,听了男爵的话,他忍不住思考起来,对这个王后越发厌恶:“她不过一个乡间女子,又怎么会对教廷这般?”
“我去那一片打听过,说是前段时间塞维尔去的时候,正好撞见佩蒂大教堂的神父出了丑事,明目张胆的收受平民的钱,大肆搜刮,闹得很大。说不准这新王后也是受了灾,才恨上了教廷,所以就在陛下前面说了些话。”男爵也是细细调查过,说得言之凿凿。
这个猜想倒是不无道理,凯瑟因又问:“你可调查过她的身世?”
“查了,但是一片空白,像是突然蹦出来似的,想必是陛下的旨意,我也不敢细查。”男爵说得小心。
“哼,”凯瑟因冷哼一声,“看来王后也不是简单角色,我倒要去会会。”
凯瑟因直接进了王宫。
他是奥伦的叔叔,又是侯爵,仆从们都不敢拦他,只能派人赶紧去找格兰特,让他提前打扮一下,免得露了馅。
“王后在哪?”凯瑟因问。
“王后在后面的花房,您跟我来。”一个女仆带着凯瑟因往花房走去。
说是花房,但是面积大,和后花园也差不多了,这片空间里四周都放了火炉,保证四季如春,里头各色各样的花还争相开着,没有一丝秋季的萧瑟,一片欣欣然的模样。
凯瑟因远远的就看到了花房里的一个人影,她似乎正在赏花,还很悠闲的躺在躺椅上,竹木躺椅吱呀吱呀的摇晃着,像是一副油画。
女仆刚要前去通报,直接被凯瑟因拦住了,他自己走了进去。
“原来王后喜欢赏花?”他开口说。
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凯瑟因顿了顿,声音更大了一些,又重覆了一遍,王后还是没有理会他。
他颇有几分不耐,正要训斥王后不懂礼仪时,突然看楞住了。
此时正是阳光最盛的时候,光线透过玻璃照射在王后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质感,金色的发丝好像都要融化了,柔顺的把她柔美的脸笼罩住。
她似乎正在熟睡,长而卷翘的睫毛静静的投下一小片阴影,小巧到令人怜爱的粉鼻浅浅的呼吸着,好像吞吐着迷人的香气。
也许是因为热,她粉白的睡裙大大咧咧的掀开了少许,露出下半身纤细的双腿,凯瑟因甚至能清晰的看到,王后花瓣一样的指甲,还有上面盘踞的青紫色的血管,越发添了几分脆弱。
“她这么睡了?”凯瑟因的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像是怕吵醒她一样。
“嗯,王后最近生病了,一天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女仆没察觉凯瑟因的不对劲,走上前,把格兰特身上的毛毯仔仔细细的盖好。
“生病了……没有找医生吗?”
“找了,不过,哎。”女仆欲言又止,说:“您还是先出去吧,王后生病,陛下不许旁人来的。”
凯瑟因离开得很艰难,他要用尽浑身力气才能保持着自己的贵族气度,而不是留在原地。
他的脑子乱糟糟的,刚才的场景不停的在他脑海里浮现,一遍一遍的重演,让他心神不宁。
男爵看到凯瑟因回来,不断的问:“您见到王后了吗?如何?您觉得会不会就是她……”
“够了!”凯瑟因烦躁的说,他喝了一杯茶,才勉强压住了嗓子里的燥热,“这只是你个人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这种话不要随便乱说。”
“啊?”男爵楞了一下,悻悻的闭了嘴,心里也很委屈:您刚才也不是这反应啊!
凯瑟因把他赶走后,不禁还在为王后担忧:她是生了什么病呢?
这份莫名其妙的担忧折磨了他一整宿,第二天他就去了一趟教廷。
“这不是凯瑟因侯爵吗?您真是稀客。”斐洛有点惊讶。
这位侯爵也算得上一号人物,无论是军事还是政治上都有所建树,再加上他本来就家世显赫,可以说是圣比托斯的定海神针。
不过他身上也有旧贵族的通病:高傲自负,一向看不起平民,对于教廷也是态度平平,在他年轻的时候,也多次在大场合里嘲讽教廷只是一群吃白饭的而已。
他怎么会突然来找自己?
斐洛心里疑惑,明面上还是笑吟吟的。
凯瑟因脸僵住了。
他刚进教廷就后悔了。
他和教廷向来是没什么关系的,怎么还想为了王后来找教皇?他真是疯了……凯瑟因觉得自己实在是莫名其妙,而且他是个什么身份,就算是求教廷,也应当是陛下来,他一个侯爵,来管这种闲事干吗?
“……我来随便看看。”凯瑟因说完这句话,他几乎要掩面而逃了。
“喔,看看啊。”斐洛狐疑地看了看凯瑟因,“您有话直说吧,是陛下有什么事吗?”
“不,不关陛下的事。”凯瑟因下意识否认后,犹豫了片刻才小声说:“我一个属下,他得了怪病,不知道教廷这边可有什么办法?”
原来是来求医的。
斐洛放松了下来,请凯瑟因坐下,问:“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具体是什么症状?”
“嗜睡,脸色很白。”凯瑟因说。
“嗯……恐怕还是需要我亲眼看看才能下判断,您刚才说的很笼统。”斐洛轻声说,“我明天就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凯瑟因大惊。
他匆忙的站起身,别扭的找了个借口:“这就不用麻烦教皇了,我还有事,先回去处理。多谢。”
说完,他干脆的跑了。
斐洛有点茫然。
他总觉得凯瑟因刚才的反应很奇怪,像是在故意掩饰什么一样。
他对仆人招了招手:“去打听一下,凯瑟因侯爵昨天见了谁。”
半响后,仆人前来说:“侯爵见了一个男爵,然后去了一趟王宫,求见王后。”
“只见了两个人?”
“是的。”
“那个男爵身体可有什么不妥?”
“没有,脸色红润的不得了,听说还胖了许多。”
斐洛明白了。
他眯起眼,若有所思。
看来,凯瑟因侯爵对王后……
哼,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