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蒂大教堂
佩蒂大教堂地处偏远,他们俩坐了四个多小时的马车才抵达,此时已然到了午后。
不过这里的风景相较于主城来说,也别有一番风味:没有高大的建筑物,看向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房子多半都是低矮的,像一个个小蘑菇一样坐落在土地上,时不时的能看见一些小孩,穿着粗布衣服,赤着脚在草地里玩,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
格兰特坐了这么久的马车,早就受不了了,看见到了地方,他赶紧跑了下来,看到这风景,他张开双手,用力地呼吸着这里新鲜的空气,只觉得心旷神怡。
塞维尔却只是下来扫了一眼,目标很快就瞄准了不远处的那座教堂,随后招呼着格兰特一起走了过去。
然而当他们走近时,却发现教堂的门口挤满了人,高高矮矮的挤在一起,好像在说些什么。
塞维尔给了后面骑士一个眼神,他们走近了去听。
“神父大人,你看这个孩子他确实是可怜,一向是无父无母的,只能去野外捡些野果子吃,谁知道不走运,居然遇到了狼群,咬的浑身上下都是血,腿也瘸了……我们这乡下也没什么好医生,就只能来找您了!”一个腰上围着花布的妇人说着,满脸哀求:“您就发发善心,可怜可怜他吧!”
“是啊是啊,神父大人,您就怜悯一下,给他看看,要不了多久时间的!”
“神父……”
这一大群人叽叽喳喳的说了许久,而那位肥胖的神父却是悄悄翻了个白眼,双手合十,露出手上金灿灿的戒指,一脸正直地说:“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是这孩子伤势严重,我也无能为力啊!不过我会为了他念诵祈祷,希望他死后能上天堂,侍奉主的。”
“神父,您再瞧瞧吧!这孩子还没死,他还活着啊!”那妇人实在是不忍心,她向来是个善良又心软的人,路上看到受伤的鸟都要带回去好好养着,更别提这孩子她几乎是从小看到大的,算是半个儿了。
妇人用袖子擦干眼泪,说:“神父,您直说吧,要花多少钱您才能治好他?”
神父笑了起来,他脸上实在有太多肥肉,笑起来时,眼睛几乎都要看不见了。他笑眯眯的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2银币?”妇人颤巍巍的报出一个数字。
神父轻蔑一笑:“20金币!2银币连我衣服上的一颗扣子都买不到!”
“20金币……”
人们面面相觑,都陷入了沈默。
要知道,普通人一家三口一个月也就花50铜币,而且这已经算是吃得很饱的了,20金币就算是种一辈子地都赚不到啊!
妇人绝望极了,她哪有这么多钱!
她膝盖一软,对着神父跪了下去,眼泪就这么淌下来:“神父,您……”
“莎莉妈妈,您别求他。”百安卡倔强的擡着头,努力的撑起莎莉,丝毫不管自己身下的血,已经形成了一片小湖。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神父大人,他还是个孩子,说的话您不要……”莎莉说得急切,而那神父只是哼了一声,嘴上阴阳怪气地说:“好啊,都死到临头了,还敢说这些狠话?而且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你面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简直就是藐视教廷,藐视神明!都散了吧,我是救不了了。”
说完,他就傲慢的仰着头,关上了教堂的门。
人群也都散去了,只留下百安卡和莎莉两人。
莎莉抱着百安卡,哭得撕心裂肺:“你这个傻孩子,刚才为什么要惹恼他呢?他可是神父啊!我现在再进去求求他吧,说不定他就心软,愿意治你了。”
“不,莎莉妈妈。我今天宁可死在这里,也不想你再去为了我,求他了。”百安卡谈及自己的死亡显得很平静,他甚至还有时间耐心的整理了一下莎莉的头发。
而他也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极差,唇色都是一片灰白,好像下一秒就要去了。
格兰特耳聪目明,早就把刚才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按耐不住,直接跑了过去。
“你是谁?”百安卡紧紧地盯着他。
“你受伤了,我可以帮你。”格兰特放缓了语气。
“不需要。”百安卡拒绝得很干脆,像一只警惕的小兽,“我没钱。”
“钱?我不收钱。”格兰特楞了楞。
“不收钱?”百安卡听了这话,不但没有放松警惕,反而还更退后了两步。
这么多年的生活告诉他,没有东西是免费的,所有说免费的东西,背后必然有更大的代价。
他付不起。
格兰特茫然了。
这人怎么这种反应?明明我都说不要钱了啊!
他不服气,干脆也不和百安卡唧唧歪歪了,一把就抓住对方的肩膀,固定住身子,然后就两手摊开,用手心轻轻的放在百安卡的腿上。
“你在干什么……”百安卡刚想大吼,受伤的腿上却突然涌出一种清凉的感觉,他原本瘸了的,歪曲的腿,肉眼可见的慢慢的恢覆了正常,血也止住了。
一旁的莎莉捂住嘴,瞪大了眼睛。
几分钟后,格兰特缓缓收回了手,身体里一股突如其来的虚弱让他头脑一昏,差点要跌过去,塞维尔赶紧跑来把他扶住了。
“你太莽撞了。”塞维尔皱着眉头,显然不赞同他刚才的举动。
“塞维尔……”格兰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饿了。”
“那就走吧,先吃饭。”塞维尔轻声说,然后转过头看了一眼佩蒂大教堂,眼神一冷,“一会就来收拾他。”
“嗯。”
他们俩就这么往远处走去。
莎莉在后面跪着磕了几个头:“谢谢,谢谢你们!百安卡,你快谢谢这位恩人!”
百安卡静静的看着他们俩的身影,不由攥紧了拳头。
他是谁?
他为什么要帮我?
他,还会再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