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时代
学生时代篇
六月盛夏，阳光刺眼，天空湛蓝，空气中有热浪翻滚。
四百米一圈的砖红色塑胶跑道一角，一棵茂盛翠绿的柳树下，一个梳着高马尾丶身穿实验中学白衬衫格子长裙校服套装的女生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
黑色小皮鞋随着她百无聊赖地动作一晃一晃的。
那双平津到毫无波澜的狐狸眼失焦般盯了操场片刻，操场上这时传来欢呼声。
是踢足球的少年进了个球。
一切感官都真实到不能再真实，这也不是做梦。
叶笙笙终于还是没忍住，深吸一口气，而后长长呼出。
TMD。
系统讪讪地问：“您丶您还好吗？”
叶笙笙没好气：“嗯，都要好死了。”
试问，她一个超级不爱学习的混子丶好不容易经历完高一打基础丶高二提速度丶高三题海战术丶高考超常发挥开开心心上了985，读了四年让人头秃的物理专业，终于迎来大四毕业季丶签了安稳能躺平的体制内工作，一条咸鱼且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人生道路已经在她面前缓缓展开……
却在去学校拍毕业照的路上出了车祸丶再次睁眼就变成了一个正在读高一的中学生！
谁能好啊！！！
高中生活这种东西，只适合怀念，不适合重来。
她现在想想早就被她忘得一干二净的文言文就头疼。
好不容易考上的985，就这样重开了？
脑子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叶笙笙想继续骂点什么，这时上课铃响了。
课间十分钟，叶笙笙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随着整齐统一的校服们一起走进教学楼，叶笙笙开始询问系统丶她最关注的问题。
“所以，我要怎样做才能回家？”
身边的学生都很着急，跨二格上台阶的丶一边跳一边跑的，都很青春活力。
叶笙笙就贴着墙根丶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慢慢走，也没挡住他们的路。
她一个咸鱼大学生丶就不和中学生相比了。
系统见宿主终于打起精神，很欣慰地先礼节性拍马屁：“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您一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丶最最最特殊的那个宿主！”
叶笙笙完全不吃它这套，漂亮的狐狸眼不太情真意切地弯起浅浅弧度，“我要是搞特殊，你难道不会哭吗？”
系统：“……”
也有道理。
叶笙笙不再逗它：“说点正事吧，我怎样才能回家。”
系统清清嗓子：“是这样的，您现在是穿到了一本古早霸总文还没开始之前。”
有点意思。
叶笙笙挑了下眉梢，“前传？”
系统说：“差不多吧。”
“总之，您要攻略一个人。攻略成功，即可顺理成章死遁回家！”
叶笙笙看过类似穿书的小说：“哦我知道了，攻略冰山霸总是吧，我懂。”
系统：“额……不是霸总。”
而且，可能比冰山还要难一些。
叶笙笙：？
系统讨好地笑笑：“毕竟您那么优秀，难度自然要升级。”
叶笙笙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然后，她听见系统说：“是霸总文里的大反派。”
下一秒，系统界面弹出攻略人物的基本信息。
纪寒渊，男，15岁，孤僻沈默，偏执属性与年龄呈正相关关系，偏执属性与初恋女友具有极显着正相关。
叶笙笙：“所以我要做的是？”
系统微微一笑：“让这位偏执反派爱上你，然后，在他向你求婚的当晚，你出车祸去世。如此一来，纪寒渊会经历到人生中最痛彻心扉的一场失去，然后偏执属性拉满，成为合格的霸总文工具人。”
默了默，叶笙笙有点一言难尽地说：“你们这系统，挺缺德哈。”
系统：“咳。”
叶笙笙很好奇她的这位攻略对象有多偏执。
见了之后，发现也就那样。
除了沈默，也没什么特殊的，甚至长得超级符合她审美。
说句没见过世面的，她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神颜的男生。
用两天时间摸准纪寒渊脾气，叶笙笙在第三天晚上，果断开启第一波攻略。
地点选在了纪寒渊回家的必经之路，巷口。
叶笙笙这几天打听明白了，此时的纪寒渊和他养母相依为命，住在平房区。
巷口铺着陈旧的大理石，经年失修丶这缺一块那少一角，附近路灯少光线也暗，崴脚的可能性非常大。
而纪寒渊每天下晚自习之后还会去附近补习班兼职，通常都是十点半才能到家。
叶笙笙十点二十准时到达巷口，慢慢蹲在地上。
为了逼真，她还把泥土往掌心和裙子边缘抹了一些，然后就低着头蹲在原地。
马路上偶尔有汽车轰隆隆的行驶过去，带起烟尘滚滚。
叶笙笙被呛的偏头咳嗽两声，心想实在失策。
只顾着这里视野好，能第一时间看见纪寒渊，却忽略了烟的问题。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她弄得灰头土脸，大概会影响第一印象吧。
第一印象不好，自然会耽误他爱上她。
“我还是往里挪挪吧。”她对系统说。
刚要撑着地面站起来，系统却急忙开口：“哎哎哎别动别动，纪寒渊过来了！”
叶笙笙手一松劲，蹲回去。
那副模样很像是摔伤的人尝试站起来却失败。
不远处的纪寒渊果然步伐一顿。
他面无表情，看过来的眼神也波澜不惊，本该是最深情的桃花眼，视线却冷的仿佛自带冰霜。
叶笙笙擡头看他，高马尾都有些凌乱，发丝垂在她脸侧。
少年皮肤冷白，此时穿着实验中学的西装校服，校服衣扣解开丶领带取下丶衬衫松开两颗扣子。
仿佛行走在夜色里的落魄骑士。
叶笙笙看的有些入神，纪寒渊已经走到她面前丶半蹲下。
两人到底是同班同学，虽然平时交集不多，但是纪寒渊知道，这名女生这周总是在上课时候偷偷看他。
冰冷的目光落在女生灰扑扑的脸上，纪寒渊没什么表情地垂下眼眸，看向被她自己捂住的脚踝，淡声问：“怎么了？”
叶笙笙啊了一声，低头，假装疼痛地抿抿唇，声音细小地像蚊子：“站不起来了。”
系统跟她说了，追男人就要装可怜装柔弱，最好是学习好性格温柔的学霸丶这种人设大概率是白月光！
碍于自己母胎单身二十几年的情感战绩，叶笙笙决定听系统的话，在纪寒渊面前伪装成淑女。
纪寒渊擡眼看她，似乎是没听清：“什么？”
叶笙笙：“……”
她咬牙，心想这人长得是挺好看，就是耳朵不怎么好使。
压下火气，叶笙笙控制好说话音量，慢慢地又说一遍，“站不起来了，腿使不上力气。”
纪寒渊这才皱了下眉。
他把背在身后的旧书包拿下来挎在臂弯上，然后转身，背对女生，声音依然很冷，“上来。”
叶笙笙有点楞。
不是说这位反派没什么情感，后期差点把原书男主玩死吗？
反派的少年期这么善良啊……
发楞地间隙，纪寒渊回头看她一眼，“怎么了？”
叶笙笙回过神来，生疏地爬到他背上。
男生也没说话，背着她稳稳站起来，往他刚刚回来时的方向走。
叶笙笙抱住他脖子，长长的头发垂落在他脸侧。
男生短发干净利落，有种很好闻的清冽味道。
叶笙笙抿抿唇，说：“谢谢你啊。”
纪寒渊依旧沈默。
前面路口右转一百米有一家小诊所，两人走到门口时，刚好赶上医生关灯出来。
头发花白的诊所医生一看过来的是一对中学生，顿时慈爱起来，“孩子这是怎么了？”
叶笙笙刚要说话，就听见纪寒渊声音礼貌地说：“麻烦您帮忙看看，她是不是脚扭伤了。”
叶笙笙：？
他猜到她是装的了？
诊所里，医生丶叶笙笙和纪寒渊丶面面相觑。
老中医扶了扶老花镜，对叶笙笙脚腕按了按，“小姑娘，你这脚没什么事，是不是刚刚抽筋了才站不起来的啊？”
诊所里是老式白炽灯。
叶笙笙觉得自己现在比白炽灯还要苍白无力。
她只能附和：“可能是吧，我觉得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老中医笑笑：“那没事了，你和你这位小朋友快回去吧。”
“看给你小男朋友担心的，脸都黑了。”
叶笙笙这才偷看纪寒渊一眼。
少年面无表情，脸色的确不太好。
“……”完球了。
系统也没料到，叶笙笙信誓旦旦一举拿下纪寒渊，却起了相反的作用。
从诊所出来，老中医很快就回家了，纪寒渊也往平房区走。
叶笙笙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
走到巷口时，纪寒渊侧身看她：“你跟着我做什么？”
叶笙笙本来就心虚，幸好她脸皮够厚。
她弯弯嘴角，“刚刚看诊费多少啊？我给你钱。”
纪寒渊说：“不用了。”转身要走。
情急之下，叶笙笙擡手拉住他衣袖，“等等。”
少年看过来，视线落在她拽住他的那只手上。
叶笙笙手指动了动，缓缓松开他：“那个我……”
纪寒渊耐心地等着她的下文。
叶笙笙吞了吞口水，把到嘴边的“我喜欢你”四个字咽下去，说：“晚安。”
纪寒渊：“……”
虽然第一场攻略失败的很彻底，但叶笙笙是个很乐观的宿主。
甚至她觉得，得罪了纪寒渊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至少她有了和他套近乎的理由。
理由一，赔礼道歉；理由二，还他看诊费。
两个理由，足够她对他死缠烂打小半年。
高一上学期结束时，校园里八卦已经满天飞，说叶笙笙倒追纪寒渊，可惜后者高冷且一心学习，根本不同意。
纪寒渊虽然家境贫穷，一双运动鞋刷的都泛起毛边，平时背的黑色书包也不是什么名牌，在追求品牌的中学生里看似落了下乘。
少年却始终不卑不亢，成绩优异长得又帅，所以在学校里暗恋他的女生并不少。可惜少年表情太冷，大多数女生都望而却步，顶多在做课间操时默默舔舔颜值。
因此，叶笙笙在女生们心里已经是开朝将军一般的勇士。
只有叶笙笙知道，她白天努力学习是为了和纪寒渊坐在一个考场，以及有能力和他探讨问题增加交集，晚上就开始和系统发疯，把一天都没宣泄出去的情绪都在系统空间里骂出去。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说的就是她了。
叶笙笙觉得，再这样下去，她迟早精分。
系统还开玩笑：“如果能再带你开个任务，我一定带你进娱乐圈。”就这个战斗力，在校园文里做任务真是屈才了。
就这样带追不追的过了一年半的时间，叶笙笙觉得自己和纪寒渊终于成了朋友。
高二期末考试结束，同学们都开始收拾考场各回各班。
叶笙笙转身收拾书包，纪寒渊就坐在她后桌。
她小声叫他：“纪寒渊。”
男生一如既往地冷漠疏离，擡眼看她：“怎么了？”
叶笙笙笑笑：“你能不能带我回家过年啊？”她故意把话说的暧昧。
纪寒渊收拾钢笔的动作一顿，用沈默拒绝。
叶笙笙就开始装可怜，“我从小就是孤儿，我都没和父母家人过过春节……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如果你都不让我去你家里过年，别人就更不能了。”
爸妈对不起，但是在小说世界里，她就是孤儿人设。
好姐妹们对不起，一切都是为了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家！
纪寒渊眉眼松了松，说：“我家里很穷，年夜饭也没什么好吃的。”
叶笙笙急忙抓住机会，擡手比了个耶的手势：“我很好养的，只要两个饺子就好了。”
纪寒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窗外有纷纷雪花飘落，玻璃上的水汽被学生调皮的画上笑脸。
丝丝寒气顺着窗户缝隙吹过来。
耳边是中学生兴奋讨论放假去哪玩丶吐槽作业好多的青春洋溢。还有桌椅碰撞的声音。
隔着一张书桌，两人视线相对。
那天是她第一次看见纪寒渊笑。
像冰雪融化丶春风袭面丶天朗气清之后的万事胜意。
男生垂眸，长长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样扫在眼前，低声答应道：“行。”
没过几分钟，叶笙笙的谎言就被戳穿。
因为从不觉得孤儿身份有什么丢人的，叶笙笙也没在班级里隐瞒过，班里同学都知道她平时住在孤儿院。
叶笙笙长得很好看，一双狐狸眼灵动狡黠，性格也好，大大方方从不拧巴，成绩也稳定在班级前三。
班里同学都很喜欢她，无论男女。
和大家都知道叶笙笙喜欢纪寒渊一样，大家也都知道，班级里那个富二代喜欢叶笙笙。
富二代叫程妄，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开学的一场新生篮球赛恣意阳光，一举拿下校草名号。
他和纪寒渊两个截然不同类型的男生，喜欢他们的女生自然也不是同一批。
他人不错，讲义气，有时候会找叶笙笙请教物理题，叶笙笙也很愿意为他解答。
当然，每次程妄都会带些小零食，说是给她的补课费。
叶笙笙也不扭捏，全收了。
两年时间要过去，程妄觉得是时候暗示一下叶笙笙了。
于是在这天放学时，他走到叶笙笙身边。
向来从容的大男孩难得紧张，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阳光笑容里带几分腼腆：“笙笙啊，你这个寒假有什么打算？”
叶笙笙低头收拾书包，随意道：“写作业呗，一天三张卷子，写完天都黑了。”
程妄奇怪：“你半天就能写完三张卷子吧。”
叶笙笙啊了一声：“我上午睡觉，下午开始写。”
她半夜还要在系统那里追追剧打打游戏的。
这是系统给她开的小差，白天不能用。
程妄：“……”
牵牵嘴角：“那过年三天也没有卷子，你打算做什么？”
叶笙笙觉得他很奇怪：“过年……就是过年啊，包饺子，看春晚，贴对联，玩。”
程妄无声地叹了声气，深深感慨撩钢铁直女果然难度不低。
好在话题终于拉回正规，他说出正题：“我和我妈妈说了，你总给我讲题。”
叶笙笙并不在意：“小事，你也总请我吃零食，别客气。”她单肩背上书包。
程妄笑笑：“她说如果你方便的话，以后过年可以来我家里过。”
叶笙笙：“……”
她擡头看着程妄，后者有些发毛。
程妄连忙解释，有点欲盖拟彰：“我没有说孤儿院不好的意思，你那里人多肯定热闹，但是我家过年也挺热闹的……”
顿了顿，他看着女生，说：“你能来和我一起过新年吗？”
叶笙笙自然不同意，她满脑子都是快做完任务快回家。
随便扯了个理由，她说：“不用了，太麻烦了。”
程妄跟在她身边：“不麻烦，我爸妈都知道你，他们也说想让你来。”
叶笙笙不喜欢别人纠缠她，直接拒绝：“谢谢你，不过真的不用。”
程妄：“你不用不好意思，你来我家过年一点都不麻烦，是真的不麻烦。”
叶笙笙：“我也是真的谢谢你，真的不用了。”
程妄：“……”
两人边走边说，刚出教室门口就碰到纪寒渊。
三人都停下，空气凝固了一会儿。
男生冷冷的，目光在相聊甚欢的两人面上扫过，最后看向叶笙笙：“今晚家里包饺子。要不要来吃？”
叶笙笙一口答应：“吃吃吃。”早吃完早死遁早回家！
生怕他反悔，连忙站到他身边，又和程妄挥手说再见。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在叶笙笙没看见的地方，纪寒渊唇角弯起极浅的弧度。
只留程妄一脸懵的站在原地，喃喃道：“原来你喜欢吃饺子啊……我家保姆也会做啊！”
当晚，叶笙笙见到了纪寒渊的养母，吴纤巧女士。
和纪寒渊的沈默寡言不同，吴女士话很密，人也热情。看见儿子带了个女生回家，她好像娶了儿媳妇那样开心！
两室一厅的平房里，客厅很小，只有一张餐桌和一台电视机，分别放在狭小客厅的对角线上。
吴女士热情地给叶笙笙倒水，然后去厨房，从围裙里拿出五块钱零钱塞给纪寒渊，小声说：“去小卖部买瓶果汁回来，要果肉多的。”
纪寒渊照做。
电视上是历年春晚的回放，叶笙笙在木头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看见吴女士活完面开始包饺子了，她也走去餐桌那里，“阿姨，我和你一起包吧。”
“不用啊，你等小纪回来和他玩就行了。”
叶笙笙坚持帮忙，吴女士就给她让了个位置，又拿过最新的坐垫放在她坐的塑料凳子上。
这时纪寒渊回来了，把果汁放在桌子上，在厨房洗手后也过来一起。
叶笙笙偷偷看他。
她是知道纪寒渊长大之后是什么样子的。
身价过亿的集团董事长，同时也是受人尊敬的物理学家。
原来大佬在青春期是蜗居在这间小房子里的。
只是她大概是看不到他身价过亿的那一天了。
所以叶笙笙打算珍惜和大佬一起在小平房里包饺子的日子。
吃过晚饭，纪寒渊主动提出送叶笙笙回家。
吴女士把两人送到门口，一脸慈爱地看着少男少女出门。
巷子里很安静，等出了巷子，光线才变得明亮。
年初时，巷口的路翻新过一次，人行道两侧也添了几盏路灯。
橙黄色的路灯光线照在白雪上，有微风起，零星雪花飘过。
叶笙笙打了个喷嚏。
她也很穷，冬天买不起羽绒服，这个城市温度又低。
搓搓手，她把手插进衣兜里。衣兜也浅，她手背露在风里一节。
叶笙笙：“……”
正哀叹着何年何月才能回家，她感受到手里被人塞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低头，看清是纪寒渊把他的手套递给她。
“洗过的。”他说。
叶笙笙笑：“没洗过的更好啊。”
纪寒渊神色一顿，耳朵渐渐攀上红色。
叶笙笙存心撩他，她倒是脸不红心不跳。
路灯下，少男少女相对而立，叶笙笙微微仰头，漂亮的眼尾弯起弧度，漆黑眼眸亮晶晶的，“纪同学啊，我什么心思，你真的不知道吗？”
说完，她后退一步，把手套戴好。
这时公交车到站，她小跑着奔前门去，在上车前转身看向呆楞在原地的少年。
“手套等过年那天还你！拜拜！”她朝他挥手，笑得明媚。
纪寒渊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注视那辆公交车远离，直至它消失在茫茫雪夜之中。
叶笙笙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她对系统说：“区区偏执反派，两年，拿下！”
系统只附和两声，说她真牛犇。
却回忆那天女生看着纪寒渊的眼神，里面仿佛盛满细碎星光。
它心里咯噔一声。
叶笙笙没有意识到，她的演技并没有那么好。
也还没意识到，她看向纪寒渊的眼神里，已经带了少女的爱慕。
高三开始时，叶笙笙和纪寒渊的关系已经实现质的飞跃。
她生日当天，纪寒渊用打工攒的钱给她买了一件长款羽绒服，款式简约，米白色，帽子上有一圈毛茸茸的装饰。
礼物是生日当晚给她的。
收到礼物时，吴女士正在厨房给她做长寿面。
叶笙笙拆开礼物，瞬间楞住。
纪寒渊说：“试一下大小合不合适。”
叶笙笙抿抿唇，觉得这时候扫兴也不好，于是把衣服穿上。
羽绒服真的很合身，也很厚，穿在身上却轻盈。
做工也精细。
叶笙笙开始找吊牌，却在还没把吊牌翻过来时被纪寒渊一把抓住，遮挡住价钱。
男生问：“喜欢吗？”
叶笙笙没立刻回答，往他的方向靠了靠，压低声音问：“多少钱啊？”
女生突然靠近，带来很好闻的清香。
纪寒渊垂眸，淡声说：“没多少钱。”
叶笙笙诚实地点点头：“喜欢。”
纪寒渊把吊牌扯掉，顺手揣进衣兜里，完全不给她看价钱。
叶笙笙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然后打起精神：“太喜欢了，这么好的衣服，我要穿十年！”
纪寒渊这时擡眼，认真注视着她，“笙笙，不用十年的。”
不用十年，他会给她更好的生活。
不止是一件衣服。
两人在高中时并没有确定关系，纪寒渊也始终保持分寸。
一直到高考结束的第二天，叶笙笙躺在福利院里，有隔壁寝室的小孩子过来喊，说她同学来找她玩。
叶笙笙走出福利院大门，看见纪寒渊站在树荫下，双手背在身后。
少年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黑发微凌，周身气质添几分温和，面上也不像三年前刚认识时那样冰冷。
叶笙笙知道，是她的攻略成功了。
心里五味杂陈，她面色淡定地走过去，立在少年面前，“怎么了？”
纪寒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是一支玫瑰花。
十八岁的少年两袖空空，却不想错过心爱的女生。
他很郑重而朴实地承诺：“笙笙，给我几年时间，毕业时我一定能给你一场很好的求婚。”
他把玫瑰花递到她面前，“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拨动了。
叶笙笙接过玫瑰花，说：“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