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哄她
她还以为在梦里逃跑失败被抓了。
戚梦年眸色微沈:“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吓到你了?”
还是因为今天早上的事吧。
但对金娴说话,他却把语气放得最温和:“是我的错,你不需要道歉。”
金娴没理他,她弯腰捡西装,心道昨天那件已经被她毁了,今天这个不能再踩脏了。她心不在焉地没话找话:“你忙完了,可以吃饭吗?”
“……”他沈默一瞬,按住她的肩膀,“别管它。”
她在椅子上晃,太危险了。
“啊?”金娴不明所以。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因为他俯身凑近她。
她下意识后退,但是已经抵在了椅背上,温热的唇贴下来,碰在她额头上。极近的声音像是直接钻进她的颅腔,暧昧得让她打战:“……别怕,我在呢。”
他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
眼前的胸膛宽阔坚实,遮住了周围的一切,金娴像被一堵墙环绕,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
她无意识地松懈下来,埋进他胸口。
……安全。
戚梦年一贯不允许任何人对金娴太过“关注”,更不能容忍金娴出现在网络上,被反覆地嚼磨摧折。
并不是流言所说的他把她当做“禁脔”,仅供他一人“赏玩”。
他在保护。
非常明显,金娴会因为这个产生恐惧。熟悉的场景像引线,引爆她过去的伤痕,将她重新扔回到多年前的行为模式里。
当年,长期的恐惧改变了她的思维模式和原有性格,她没办法跟人交流,不能继续读书,甚至做不到正常吃喝生活。她像疯子一样从野径爬到山上,又连滚带爬地跌下去,糊里糊涂把自己卖掉,麻木地做一个商品。
她无法思考,无知无觉,战战兢兢——而这种气质,像深海中氤氲的血迹,鲨鱼因血腥味蜂拥而来,啃食撕咬。
她仅仅是还没有想起来可以死。
……戚梦年千怕万怕,不敢让她再遭遇一次伤害,重新回到当年的被困住的心境里。
然而,她在他的办公室里睡着,却因为他突然地靠近吓到清醒。就因为早上那个莫名其妙的热搜,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安全感一朝丧失。
她却不说,不诉苦,对他假装自己还好,一切正常。
太乖了。
她藏着裂痕哄他,以为装傻就能翻篇,骗过她自己。她越是表现乖巧,他越是强忍怒意。谁能忍心伤害这样乖的小孩?她从一开始就这么懂事,却一直没有人护她,叫她跌跌撞撞到现在,刚过了几天顺遂日子而已。
甚至是他,一开始也对她不够好。
那一天,给她披了西装,戚梦年决定庇护她,但直到带她回了房间,他也没有什么真实的想法,只是在冷漠地旁观着自己刚刚带回来的东西。
十岁以前与母亲一起寄居在庙里,戚梦年信仰佛教,又在家修行多年,持斋戒,忌烟酒,自然也不生情动欲。他本能地,一次比一次长久地看向她。
金娴最害怕被注视,整个人都蜷在他西装里,双手环胸,头发盖住脸颊。她在不自觉地发抖,所以发梢在摇荡。
似有簌簌山风,吹过她,又环过他。
她像花,又像岸上的鱼,像少年住在寺里时救的受伤兔子。可怜。
他就像对花丶对鱼丶对兔子一样,收容她,把她养起来。他傲慢到了极点,难免疏忽了太多。
后来他小心翼翼地保护到现在,金娴好不容易敢大着胆子扑到他身上跟他闹……
戚梦年道:“今早的事已经处理好了,一切恢覆正常。”
金娴茫然地看着他。
他温声哄她:“没有人会对别人的事太上心,所有人都一样,只关心自己最重要的人就已经耗尽力气。”
“别人的眼光和无谓的话,片刻即逝而已。”
“……”好像在安慰她,不过她习惯成自然地吐槽他。又开始了,又开始啰唆了,不知道他是当金主还是当爹。
这些道理人人都懂,重覆多少遍也没有意义。
她莫名抓住了他说的一个关键词,“上心”。
“你也不会对别人上心吗?”她问。
“当然。”他自然地回答,甚至有点漫不经心,“我只对你有责任,别人与我没有关系。”
“你说得对。”她慢慢道。
在他转身准备离开办公室之前,她突然冷不丁地问他:“那,洛歆到底是谁啊?”
戚梦年微顿,眸色微沈,对上她看起来一片澄净的目光。
“她要跟我谈谈。”金娴情绪低落压抑,脑子里却不受控地清醒,她说,“既然不是结婚的事。你为什么要拦她?”
还有事瞒着她?
“……”
他第一次被她问到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