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黑白
    话一说出口，金娴舒服了。
    但出了气之后，理智开始恢覆。像一时上头拿石子砸破了班主任家窗户的小孩，听到玻璃碎掉的一瞬间，立刻就知道：坏了！快跑！
    她推了戚梦年一把，想从他身上连滚带爬地逃走，但车内狭窄，起身碰头，转身又撞在方向盘上，碰地作响，车都被她剧烈的挣扎带得摇晃起来。
    戚梦年一把捏住她的后颈，把她压回胸口。
    “呜！”她额头撞在他的锁骨上，又跌回了原处，被他牢牢禁锢住。
    嘴唇擦过他的胸口，在干净的衬衫上留下一抹淡红的唇膏痕迹，她紧张地眨眨眼，吞咽一声。
    好像是跑不了了……
    “让我跪下？”他在她头顶说话，语气平静，情绪不明。
    “……”她的大脑冷却下来，头皮发麻。
    诚实地说，她这辈子从来没有攻击性这么强的时候，一直很听话。在孤儿院听阿姨们的话，在学校听老师的话，对同学沈默以对，对朋友也尽可能地柔软，“跪下”这个词，更是想也不敢想。
    唯独戚梦年……她偶尔在床上意识昏沈的时候暗自腹诽过几次，毕竟多年相处，难免有些姿势……
    结果一时松懈，吵架吵得嘴快，她终于暴露了那些精神胜利法。
    “怎么？又不说话了？”他拍了拍她的背，掌心温度比她体温更高，贴在她的蝴蝶骨上。
    冷静之后，金娴终于意识到她的现状，僵在那里不动了。
    戚梦年道：“想让我跪在哪？跪在你裙子下面，好让你骑在我头上……”
    什么骑在头上……
    她咬了咬嘴唇，心虚气短地反驳：“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侧耳贴在她头顶：“嗯？”
    金娴缩了缩身子：“结婚这种事，你都没问过我……”
    说完这一句，她感觉道理又回到了她身边，声音很小地嘴硬道：“不求婚，谁跟你结……结婚需要双方自愿的。”
    “……”
    戚梦年从来没把求婚当成一个问题，他彻底把这个流程忽略了。
    她必定是属于他的，他已经说过千百次了。“拒绝”他这一项，永远不会发生。
    但是既然她要求来这一套……
    门锁咔嗒一声响，一股凉风吹进来，金娴打了个寒战，立刻就要蹿下去逃跑。
    他叹口气，单手拽住她，又把她塞回驾驶室。他站在大开的车门前倾身，靠近她的脸：“是我的错，但是戒指还没有选好。现在只有‘跪下’……阿娴。”
    ……其实戚梦年并不能彻底理解这个要求。
    跪下有什么？他在她面前跪得不少了，只算在床边帮她掖被角，被她拽下来亲吻的时候，为了吻久一点，他一个礼拜内也有几天得在床下跪下。
    金娴“呃”了一声，侧坐在驾驶室，两条腿垂下来，一边扯着裙摆一边看他。
    真的假的？这是街上。
    虽然这边没人会经过，但是安保装了监控……会有人看到的。
    “要不然……”她善意的建议说了一半戛然而止，高大的男人在车外单膝跪下，距离她晃荡着悬空的脚尖不足五公分，车身的高度比床高，她很不习惯，有种无处着力的尴尬，只要动腿，就能踢到他。
    ……踢一脚试试？
    蠢蠢欲动的小腿被他抓住了，掌心的温度烙在她皮肤上，痒痒的。
    车内的灯光从她头顶后方照下来，擦过她的肩头，让她的影子落在他脸上。戚梦年仰面望着她，无奈纵容道：“别动——金娴，你愿意嫁给我吗？”
    “……”金娴俯视他，正面仔细看才看出他脸上有她抓的几道红痕交错，心里生不出一点感动的情绪，甚至觉得有点搞笑。
    这就是求婚吗？不知道是因为没拿戒指还是什么其他原因，怎么看都不太像话。
    她表情很古怪：“嗯……”
    “嗯？”他往前压，身体顶住她的膝盖，体温传递过来，“不是这样吗？”
    金娴缩腿，心想要不是她不会开车，真想立刻关车门把他夹一下，然后踩油门跑掉。这场景太滑稽了。
    偏偏他把身体贴在她小腿上的样子，让她有点迟疑。
    胸肌，腹肌，随着他的呼吸紧绷。他的大腿被她踩在脚下，不太舒服，所以很坚硬。
    她动一动就能踩到不能踩的地方……她眼神闪烁了一瞬，克制自己。
    “阿娴。”戚梦年看了她一会，把手放在她膝盖上，指腹陷进她的皮肤里，轻轻揉按。
    她咬住嘴唇俯视他。
    “……”他仿佛从她的表情中探知了秘密，叹了口气，伸手关掉了所有车灯。
    眼前变暗，她擡头望向远处，路灯间隔得不远不近，刚刚好，无法照亮她的脸。
    她的黑色裙子与黑色的夜晚融为一体，只有两只手臂雪白，柔软地蔓伸着抓住他放在她腿上的手。
    戚梦年和她沈默对视，眼底反射路灯的微光，渐渐低头，隔着裙摆，他的呼吸靠近她的腿，平稳温暖。
    在她膝头落下一吻。
    她颤了一下。
    他伏在她腿上，低声说：“裙子撩起来。”
    不要吧……她的理智还在微弱抗议。万一被摄像头录到了多不好，再说他们还没吵完架……
    “哎——”她轻叫了一声。
    戚梦年隔着紧裹住皮肤的裙摆，咬她大腿上的软肉，留下一个湿润的牙印。
    但没关系。裙子是黑色的，谁也看不见。
    “乖。”他的手贴着她的小腿，揉捏着圆润的小腿肚，从下往上钻进裙子里，来到皮肤细腻的膝窝。裙摆在飘荡，风很凉，皮肤滚烫，敏感得几乎疼痛。
    她越来越热了。
    很出格，然而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把裙摆攥得满是折痕，犹豫着掀起一点，露出了膝盖。
    ……是她想得那样吗？
    他低了低头，吻在她露出的膝盖上。他的嘴唇软得惊人，濡湿温暖，吐字暧昧不清：“盖住我。”
    于是裙摆落下，顺着他的身躯滑落下来，盖住了他身上显眼的白色衬衣。只剩下黑色的西裤露在外面，与她的黑裙融为一体。
    夜色太暗，没人能看得见。
    微哑的声音从裙摆下传来：“……擡腿。”
    顺着他的指引，她的小腿压在他的肩上，他调整姿势，小腿便落下去，勾起来贴在他后背上。
    金娴完全看不到他的脸，他伏在她裙子里面呼吸，节奏开始变得凌乱。
    她下意识抱住了他。
    她蓦地想起了他刚才说过的话。
    跪在你裙子下面，好让你骑在我头上。
    路灯的浅光挂在树梢上，像抖落的细碎糖霜。